一眾大妖使出障目之法,在漆黑的夜色裏,護著陸之謠,緩慢地行走著。這個方向,看來確實是去城隍廟無疑。陸之謠雖然被控製著,沒有絲毫意識,但卻似乎能認路一般,身前有障礙,她一定會避讓開,有台階,也知道要抬高腳跨上去,走得雖慢雖艱難,卻是並無危險。
直到一人眾妖終於來到了城隍廟前,陸之謠的身形頓了頓,似乎對方在猶豫著該不該立刻讓她進去,又好像是在準備著什麼。雪陽麵色嚴肅,沉聲吩咐道:
“紅狐、子鼠、青雀和紫睦各領一隊小妖組包圍城隍廟,其餘妖等跟孤從正門進去。”
眾妖齊聲應諾,便迅速分散開來。
這個時候,陸之謠動了,她忽的漂浮起來,好似被什麼東西拖曳著,生拉硬扯地被扯進了深夜中的城隍廟。雪陽怒喝:
“賊子敢爾!”
便立刻消失在原地,追逐上去。那拉扯的速度哪裏及得上雪陽瞬移的速度,可雪陽亦是不敢強行去切斷對方對陸之謠的控製,隻能盡自己最大的可能護著陸之謠,一步也不離開她。陸之謠一路被拖扯著,最後突兀地定在了城隍殿前城隍爺的塑像身前,隨後緩緩落在了城隍爺的巨大的手掌之上。
雪陽浮在城隍爺塑像麵前,看著那赤紅臉頰、黑須垂胸,麵容肅穆威嚴的城隍爺,默然不語。
身後的妖類們沒有主公那般迅速的移動方式,等化作妖風趕到時,雪陽卻大聲說道:
“都別靠近,在殿外呆著。”
妖類們雖然不明白主公下此命令的意味,但都選擇了第一時間服從,並立刻包圍了整座城隍殿。於是偌大的城隍殿內,隻剩下雪陽和托著陸之謠身體的陰氣森森的城隍爺塑像。
空氣中彌漫的淡淡死亡氣味難以逃過雪陽的鼻子,她閉眼感受了片刻,整個空間都難逃她的探視。就在城隍爺塑像四周,殿內陰暗的邊角之中,地麵上整整齊齊地坐著二十來具屍體,屍體全部身著道袍,盤膝坐在地上,圍成了一個古怪的陣法。霍道長赫然就在其中,他蒼白的臉頰毫無血色,眼睛睜著,裏麵一片洞黑,麵上沒有絲毫的表情。
“沒想到,在這淞滬城中作怪的陰邪之輩,竟然會是這座城的守護神祗,說出來真是貽笑大方。”雪陽突然開口,聲如洪鍾,鏗鏘有力,在這陰森的殿內掀起一股浩然正氣。
喋喋怪笑突兀地響起,聲音似男似女,古怪非常,聲源就是從城隍爺塑像之中穿來。那麵容肅穆的城隍爺塑像,赤紅的麵頰和黑須本該讓人覺得敬畏,可奇怪地就有了一種惡鬼相的感覺,麵目可憎,讓人心中生起憎惡妒忌等陰暗的情緒。
“鼎鼎大名的雪狼上神也會說這種無知的話,奴家也是長了見識。奴家才不是城隍神這種無用的家夥,從前不是,以後更不會是。過了今夜,一切都將會天翻地覆。”它的聲音飄忽不定,忽的一會兒是陰險的女聲,忽的一會兒變為憂鬱的男聲,聲音波長古怪,聽得人耳鼓脹痛,頗難忍受。
“哼!裝神弄鬼,莫不就是縛地靈作怪罷了,又能成得了多大的氣候。”雪陽絲毫不受影響,沉聲說道。
“哦?看樣子雪狼上神已經猜出了奴家的身份,不若說來聽聽。”那聲音饒有興致地說道。
“城隍廟附近的老街區,有一處老宅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傳聞鬧鬼,是縛地靈作怪。可最近幾日孤親自查訪那老宅,並無縛地靈的氣息。看樣子,你很不老實,竟然從老宅中轉移到了城隍神的體內,吞並了城隍神之靈,壯大自己的力量。看樣子,孤該喚你縛地魔才更恰當。”
“城隍神之靈?說得好聽,所謂的城隍神不過就是跟奴家一般的縛地靈罷了。隻不過受了香火和信仰之力,元神壯大,成了這淞滬最大的縛地靈。周中鋐這種倒黴催溺死的家夥居然也能被凡人香火供奉,也能成為這淞滬最大的縛地靈,憑什麼我就不行,我可是…哼,罷了,說那麼多作甚,隻要今晚我吞噬了你這心愛的小女人,我就是這世間最強的魔!你能耐我何?哈哈哈…”
果然,雪陽心中暗暗點了點頭。這家夥就是那老宅中的縛地靈,入魔後,不知用了什麼手段,吞噬了身在城隍廟中的縛地靈周中鋐的靈能,與其合二為一,成為了這淞滬最大的縛地靈,輻射範圍幾乎遍布全城,隻有歸屬於雪跡的部分地區由於張開了結界,它無法滲透。
而且,這家夥或許在謠兒剛進淞滬城的時候,甚至就是謠兒坐在子鵬鷹背上的時候,就對謠兒做了手腳。很有可能是精神記憶方麵的,隻是當時的自己根本就沒想到這一茬,再加上對方手法詭秘難以察覺,結果著了道。
隻是這家夥到底是什麼來頭?聽它的語氣,似乎生前頗為有能,竟然對城隍神都諸般看不起,這般自負,當是少見。現在自己受製於它,束手束腳,隻能盡力拖延時間。隻盼去查老宅原主人的屬下能夠盡快查清,將消息傳回來,尋到它的破綻,找到並摧毀傀儡娃娃,才能有一線生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