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過於恭敬的態度讓夜奴感覺難過,太生疏了,有禮得讓人心疼。但是,對於紫薇這是必須的,沒有經曆過苦難的人生不是人生,更何況是虛無縹緲的愛情。這次的事不光是對紫薇一個人的考驗,更是對那個鐵匠的考驗。如果那個鐵匠和他的家庭經不住這點風浪,那麼,就算會讓紫薇傷心,夜奴也決不會同意這門親事。
快入冬了,天氣漸漸涼了起來。蘭樓裏的花木紛紛落葉,飄零無度,有些蕭索,卻更添了幾分華美。落葉是金色的,鋪天蓋地的金色,燦爛奪目,美的不像是真的。
按照夜奴的性子,會客一般都是在室外,更何況是在這唯美的初冬,不是涼亭就是樹下,就像見月徽和展雲。可是這幾天不太一樣,夜奴見了很多人,而且全是在正式的會客室。因為這些人有些不太一樣,至少他們全都不是圖闌家的人,也不住在這避世的深山幽穀。事實上,他們大多是當地的達官顯貴,或是把持一行的黑暗皇帝。他們就是給夜奴送禮的、排隊等待接見的那些人。這些人全都是經過忠大哥嚴格篩選過的,否則,就不會隻有五十幾個這麼少了。那些人已經拜會過很多人了,至少有不少都在一些二把手的宅子裏出現過。畢竟,見任何一樓的樓主都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今天坐在下手席的是一個肥頭大耳的老頭子,這人是夜奴手下的手下,嚴格說起來甚至算不上是蘭樓的一份子,但卻是個很重要的人,因為蘭樓的貨有一成是經過他的手賣出去的,那些龐大的數額光聽起來就足以嚇死人了。
“龔先生,近來訂的貨不少啊,不是夜奴多嘴,隻是想問一句,您訂了這麼多,要是賣不出去全都壓在手裏可怎麼辦?”夜奴淡淡的喝著茶,口氣有些漫不經心,眼神飄忽的沒有焦點。
忠大哥安排見麵的這些人都很重要,也都是夜奴想見,並且必須見的人。為了不讓夜奴太過操勞,忠大哥已經把人減到不能再減了,對此,夜奴很滿意。隻是,還有一個人,一個夜奴很感興趣的人,忠大哥並沒有安排。
“回樓主的話,這事老頭子真的不擔心。”滿麵紅光的老者笑嗬嗬的,看起來就像不適生產安享晚年的鄰家老頭,可他手裏握著的權利,是任誰也無法估量的。“樓主不知道吧,這兩年禁藥好賣得不得了。福壽國這十幾年國泰民安,富裕的不得了,不少王公貴族快連馬都不會騎了,就更別說其他的了。那些人除了吃喝玩樂基本上什麼都不會了,在這種情況下,你說這禁藥還能不好賣嗎?不瞞您說,前一陣子福壽國辦國宴,那皇宮的禦廚還到我這來買禁藥,全加到國宴席上去了,你說那能不好吃嘛。不過口福是有了,虧了身體也是沒得說的。隻是,這種事又沒人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會怎麼樣,奢靡成那個樣子。”
“既然這樣,龔先生,夜奴有筆買賣想跟你商量。既然您那裏禁藥好賣,那您今年就多進點貨,我給您優惠。咱們都是老交情了,我給您在原來的價碼上再便宜半成,但是,這銀子也不能光您一個人獨享,不能因為給了您優惠,讓我少了進帳不是?這樣吧,您再多進三萬斤的貨,您看怎麼樣?”
這個女娃娃不簡單,越是跟她打交道打得久,這種感覺就越強烈,龔老頭深信自己的眼光,跟著這樣的蘭樓樓主走,不會吃虧的。“樓主大人英明,一切就按樓主的意思。”一下子就便宜半成,真是大手筆。雖然這個數字聽起來不是很多,但乘以一個很大的基數,就相當可觀了。光是便宜半成省下來的錢就足夠那多訂的三萬斤了。也就是說,那三萬斤根本就算是白送他的,一本萬利的生意,不做的是傻瓜。
“另外,夜奴還有一句話要問,龔先生現在還作武器生意嗎?您已經將近半年沒從蘭樓進過貨了。”
“樓主,老頭子我不過是個賣貨的,人家要什麼我賣什麼。這幾年少有什麼地方打仗,於是就沒了大筆的訂單。進了貨,讓老頭子賣給誰啊,都壓在手裏,時間長了,就不能用了。”
“既然這樣,龔先生有難處,夜奴也不勉強。隻是不知道龔先生能不能讓出您地盤上的武器生意,我再另找人來做。”
怎麼?給一個甜棗打一巴掌嗎?禁藥上給他甜頭,馬上就不讓他作武器生意了嗎?“麻煩樓主能不能說明白點,人老了,腦袋不好使,不太明白您這話是什麼意思。”轉眼間,龔老頭的語氣就生硬了,交情永遠都沒銀子重要,這就是夜奴的世界中唯一不變的真理。
“龔先生不必擔心,夜奴沒別的意思,隻是最近武器生意冷淡,還占著您的人手,不如就讓給我來做,您專心賣禁藥賺大錢就是。等哪一天開戰了,我再把武器生意還您。您不必擔心我跟您搶生意做。說句不怕您笑話的話,雖然少了您這一環,蘭樓直接賣東西給散戶可以多掙點。但這些小錢,蘭樓還不放在眼裏,至少比起得罪您所帶來的後果,實在算不得什麼。希望您不要誤會才好。”夜奴說的有禮,卻生疏。
當然,這麼安排還有別的用意,隻是,那全和眼前這個老頭子無關,他自然不必知道。
“樓主這麼說,老頭子我就放心了,不知樓主什麼時候派人過去?”龔先生的眼裏依然閃著警惕的光,隻是,就算他不願意也沒辦法,蘭樓,他還得罪不起。更何況,最賺錢的生意並沒失掉,不是嗎?
夜奴點頭,看來今天的會客可以結束了。“龔先生先在蘭樓住幾天,四處轉轉看看,臨走的時候,會有人跟您一起回的。若是派去的人不合您的心意,您大可說出來,夜奴馬上換人,絕不違您的心意。”不管怎麼說,蘭樓已經盡可能的給足了他麵子,他若還有什麼不滿的地方,那就是得寸進尺了。
“老頭子先謝過樓主了。”龔老頭怎麼會不明白,剛剛那些不過是場麵話,說來好聽的。如果真的有什麼事發生,不一定會按他這個老頭子的意思去辦。
傍晚,晚霞很絢爛,映著落葉,別有一番壯麗。
“青葉,叫忠大哥來。”
“見過樓主。”
“忠大哥,今晚的事都安排好了嗎?”
“是。”
“青葉,準備出發。”轉身,夜奴進了自己的繡樓。青葉跟著。
才進房門,兩個人就消失不見了。同時,在數十裏之外,有兩個衣著華貴的女子出現在一戶人家的院內,那戶人家,住著個鐵匠。
尋常人看到憑空出現的人,第一反應就是不知所措,然後就是尖叫。盡管事先已經有人告知他們這種匪夷所思的出現方式,幾個身穿布衣的普通老百姓還是看傻了眼。不過,總算沒尖叫出聲就是了。
憑夜奴的修為,感知範圍是方圓十幾裏,一站在這院子裏就知道周圍暗處隱藏著二十一個人。可是,忠大哥隻安排了二十個人在周圍護衛。那麼,那個人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