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3)

又是一日**明媚。

夜奴依舊斜倚在議事廳的木榻上處理著繁雜且無休止的事務。

本來安靜的議事廳外傳來了小廝的通報聲:“陳伯到。”

這一回,夜奴沒有揮手命所有人都退下,因為在這個人麵前,任何掩飾都是沒用的,隻會惹來麻煩而已。

也不見夜奴起身,一個移形幻影,再出現在眾人視線之中時,夜奴已恭身在門口迎接這個陳伯了。這個法術雖說不上什麼絕世罕見,但能這麼毫無預兆的運用自如,還是讓在場的某些人吃了一驚。隻是夜奴現在沒心情理會這些。

“晚輩夜奴,見過陳伯。”作揖行禮。

“好孩子,咱們進去說話。”一個須發花白的老人,拄著上好梨木的拐杖,顫顫巍巍的往裏走。臉上的老年斑都一大片了,實在看不出有什麼地方值得夜奴這般嚴陣以待。

其實這陳伯是這一任屋主的重要心腹,也是時常在屋主跟前出謀劃策的軍師,對屋主有著莫大的影響力。也難怪夜奴這麼重視了,得罪了他,跟得罪了屋主實在沒什麼兩樣。

夜奴扶著陳伯坐上木榻。紫薇早就拿出了狼皮褥子鋪好,雖是春天了,可老人家難免嬌氣些。青葉也以最快的速度衝好了剛好入口的清茶,是上好的冷陽峰,傳說中隻一片就價值百金的極品好茶。確定陳伯坐得舒服了,夜奴在一旁垂手侍立。

“恩,禮數周到,果然是個好孩子。”陳伯隨意的喝一口茶水,狀似不經意道,“算算老太爺的壽辰也快到了,我們這幫老骨頭,真的老嘍。”

夜奴相信陳伯這話決不是平白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呢?決不可能是來要壽禮的。雖說每年上供的壽禮都是奇珍異寶,但這些老家夥們還不至於為了這些東西專門跑這一趟。更何況往年不會少,今年自是也不會少,那到底是為了什麼呢?陳伯是為了自己的私事來,還是代表屋主來的?夜奴想不透,隻好裝傻應付著,

“是,爺爺的壽辰就快到了,夜奴正不知道送些什麼,爺爺才會喜歡。”

“這禮物到是其次,我們人老了,就圖個清淨。孫小姐,聽陳伯一句話,得饒人處且饒人,凡事啊,不要那麼計較,大家就都有好日子過了不是?”

陳伯這是讓她放過誰?是四哥五哥,還是自家小弟?可是,無論怎樣,這都是不可能的。

“陳伯,恕晚輩唐突,請問,夜奴放過他,誰放過夜奴?”

“唉,你們、你們這些人呐。”陳伯無奈的晃著他的白發,“孫小姐,陳伯隻是、隻是,算了,孫小姐清高,不願意跟我們這些人混在一起。不過陳伯還是那句話,孫小姐,做事悠著點,別太過火,否則,總會有人看不下去的。”

“謝過陳伯,夜奴記下了。”

陳伯見勸阻無效,起身就要走人。結束了這看似不通,卻別有深意的一番話。

夜奴也不攔著,再度恭敬的送出門外。還命幾個小廝跟著,伺候他回主屋。

夜奴端著茶坐在紫薇花下,又想起了早晨陳伯的那一番話。到底是想讓她放過誰呢?主屋裏的人從不插手各樓的家事,所以應該不太可能是為了自己監禁夜茁的事而來。可同樣的,多少年了,主屋也不曾真正介入各樓之間的爭鬥,所以也不大可能是因為四哥五哥的事。畢竟若是他們有心想管,就該在爭鬥之初管了。那幫老家夥沒一個是好對付的,憑他們人精似的腦袋,不可能想不到今天的局麵,然而放縱了這麼多年,沒道理今天突然要製止了啊。那個陳伯,沒事來喝什麼茶啊,搞得她頭痛。算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了。可是,為什麼六個樓,他哪個樓都不去,偏偏來蘭樓呢?為什麼非要找她呢?天,頭痛。

“來人,把夜茁帶上來。”

算算也關了那小子十來天了,不知道有沒有想明白點有用的東西。不過至少讓向來養尊處優的他總算吃了點苦頭。

十來天不見天日的牢獄生活讓夜茁這個大少爺看起來慘不忍睹。一天一餐,還沒有絲毫油水,獄卒也不把他當少爺看,動輒非打即罵,是舊傷沒好又添新傷。整個人瘦了三圈不止,渾身上下沒一處是完整的,又髒又臭,和街邊的乞丐沒什麼兩樣,隻是身上傷口多了一些。

夜奴坐在紫薇花下,悠閑的喝著茶,悠然的看著自家乞丐一樣的小弟。

“夜茁,我希望你明白,我是你姐姐,蘭樓的樓主。”說話間,夜奴弄碎了一小塊茶點,撒在地上喂過路的鳥兒,不意外的看到了夜茁**的眼神,這麼多天沒吃上一頓飽飯,現如今,已經餓到要跟鳥兒搶食吃了嗎。“夜茁,我的話你在聽嗎?”

“在!在在。”夜茁慌忙回神。夜奴莞爾。

“夜茁,你是我的弟弟。雖說不是一個母親生的,但你到底是我弟弟。這回,你第一次出任務就失敗,我很失望,希望不會有第二次。不過你也不用擔心,就算你第二次也失敗了,也沒什麼。至少,我不會像今天一樣懲罰你。因為我明白,第一次還學不乖的人,沒有理由第二次就學乖了。隻是我有必要提醒你,在圖闌家的家規中有一條說的是:凡連續三次沒完成任務者,殺無赦!倘若你真的一連三次都失敗的話,我是不會手軟的。蘭樓中從不養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還有,我是你的姐姐,如果你認為對我好一點並不會折了你的麵子的話,麻煩你尊重我一下。另外轉告小媽,我不去理會她的所作所為,並不代表我不知道,她若想繼續錦衣玉食的生活,就知趣一點,我不會無限度的縱容她。該說的我都說了,你們母子兩個看著辦吧。你回你的宅院去吧,小媽一直惦記著你。回去好好養傷,傷好了去找忠大哥領下一個任務,你走吧。”說罷,夜奴閉目養神,不再理會夜茁。

“青葉,告訴看管夜茁的幾個獄卒,若是夜茁找他們麻煩就讓他們直接來找我。”突然想到了什麼的夜奴吩咐著。

她真的是個少有的好主子,從不讓自己的手下平白無故的吃虧。所以她會很累,凡事都要想的周全當然會累。

夜奴知道,隻要她放出了話,夜茁就不敢再找獄卒的麻煩了。至少剛被修理過,還不至於馬上就跟她對著幹,因為他還沒那個膽量。

“小姐,有人傳話,說要各樓樓主到主屋,屋主有事要宣布。”

“紫薇,更衣。叫亞當,忠大哥跟我一起去,快。”

老宅分了七部分。最中央的是主屋,而六樓則環繞主屋而建。所以夜奴要到達主屋,不必經過任何其它樓的地盤。

主屋的議事廳是一間寬大的祠堂,坐正首的自然就是屋主了。兩旁還擺放著許多桌椅,是供樓主和樓主的隨從使用的。

屋主看起來並不老,最多也隻有四五十歲,是正當年的時候。隻是所有人都知道,現任樓主少說也有八十高齡了,隻不過是憑著深厚的修為,無法估量的精純內力,始終不顯老態就是了。

“我今天叫你們來,就是通知你們一件事。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隻是我認為還是由我宣布比較好。那就是,我的外孫,你們的外甥,表哥,展雲,回來了。他要在這住上一段時間,給我祝壽,你們都聽見了?”

“是,爺爺。”

“是,爸爸。”

“那就別給我惹麻煩,知道了嗎?”

夜奴看著眾人極力壓抑卻又各自不一的表情,實在是覺得連無奈都提不起力氣來。

那個人又回來做什麼呢?這又不是什麼風景名勝,何苦來攪這一潭混水,刀光劍影的,實在是不適合那個本該長在陽光下的人啊。

躲在角落裏的一雙眼睛,因眾人各異的表情而泛起了興味的光芒。

蘭樓的議事廳。

“亞當,忠大哥,你們對於這件事有什麼看法?”

“十年前就因為他幾乎掀起慘劇,如今也不會帶來什麼好事。尤其是就在他回來的前兩天,陳伯特意來警告小姐,不要做過了頭,怕也就是為了他。”

忠大哥一向著眼於事實,這番分析也確實沒錯,甚至該說根本是挑不出一點毛病,可夜奴就是覺得哪裏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