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光陰易逝……轉眼已是十年,臨安城中照舊一片繁華盛世,隻是這武林門外庖丁樓上一間雅座之中,一群人對著滿桌菜肴都是一筷不動,人人麵色悲鬱,首座一人,便是幾年前在采石磯一場大戰,令金國侵宋大軍分崩離析,金國皇帝完顏亮兵敗被殺的虞允文!李徒郎、盧穎兒、胡空青、王昔邪、連同已是夫妻的洪無水與柔嘉,都是默然不語,陪坐再側,自當日虞允文將宇文遠同思玉兩人送上嶺南大船,隻說半年之內,峨眉山必有消息,哪知胡空青回去等了一年,仍是沒有宇文遠同思玉一點音訊,眾人隻當是嶺南麥家將兩人留下,哪知麥長雲也是茫然不知就裏!宇文遠同思玉兩人,就好似在這世間蒸發一般,就此再無蹤跡!
“胡家兄弟……”眾人沉默半晌,李徒郎不免開口道:“黃家兄弟同潤兒姑娘怎麼沒來……”胡空青抬頭看了一眼李徒郎道:“當年找不見四弟四妹,眾位兄弟都是各自分頭尋找,前年之時,黃家兄弟在嶺南訪知一事,說是當年那幾艘嶺南大船,在海上遭遇風浪,無一艘回來,潤兒妹子十分不信,從此便跟黃家兄弟在那荒島上,日夜守望,每日都說四弟四妹還在人世…….今日之會我也曾知會他二人,都是不願前來,說是怕四弟四妹乘船回來,錯過了望頭…….”
“丐幫如今也是將這大江南北尋了個遍,並無宇文兄弟下落,想來……想來……”洪無水也是長歎一聲,他那日被獨孤神帶回,到了臨安之時,宇文遠已然乘船而去,隻說日後還有相見之時,哪知五國城那一麵,已算是永別!柔嘉此時已是懷有身孕,坐在一旁黯然舵淚……
“我不信!我不信遠哥就此死了!”盧穎兒忽然出聲道:“他幾次三番都未命絕,定然是我們不曾尋到,決然還在人世!”眾人聽她之話,都是眼圈一紅,人人都願宇文遠未死,可如今十年都沒曾找見宇文遠同思玉蹤跡,如今又有那海中風浪之事,想來也是葬身大海,隻是人人都不願將此話說出口來罷了!
“虞先生,我這孩兒將要出世,還望虞先生賜個名字罷!”柔嘉見虞允文一語不發,知他心中更為難過,當日倉促之時,那嶺南海船也是他尋下的路頭,如今十有八九宇文遠便是因此遇難,怎叫他心中不歉疚相交?也是不忍他如此黯然神傷,帶著哽咽之聲說到,虞允文心中悲切,勉力抬起頭來道:“既然人人都祈盼遠哥兒未死,不若就叫一個祈字罷!”
“喲,陳家大哥來了,樓上請樓上請!”眾人聽他起了這個名字,心中都是一痛,各自不言,卻聽外麵一人招呼道:“這是絕好的雅座,最是潔淨,比樓下可要安靜多了!”
“徐老三,你不是在泉州碼頭跟著那王老大跑海船麼,卻來這臨安幹甚!”那姓陳之人卻是十分大大咧咧說道,那被稱作徐老三之人也是笑了一聲道:“陳大哥且坐,我這次來,乃是有一樁還買賣來尋陳大哥,雖是路途遠了些,但這生意十分劃得來!如今陳大哥在武林中,又有那黑風煞星的名頭,兄弟我自然要來尋你才是!”
這邊雅間中幾人聽了這黑風煞星名頭,都是有些苦笑不得,自黑風峒一戰之後,這些年來,武林中多有人以黑風自號,多有人說當日那黑風峒一戰,乃是自己出手所為!隻是現如今眾人都是心事重重,也懶得去理!
“甚麼好生意,要多遠的路程?”那陳老大想是已然落座,開聲問道:“你那買賣,十年才跑一趟,又是哪裏得知的生意?”徐老三笑了一聲道:“買賣自是好買賣,不滿陳大哥說,兄弟這一個十年沒算白跑,這一趟兄弟跟著那王家,已是走到了天盡頭去了,從海路一直道那赤海,便是常言說那大食國所在,那大食國以北又有一片大海,渡過那片海去,便是古書中所言那拂菻國,自唐時便有漢人遷居哪裏,最有名望者便是一個姓樊的,極擅圖畫,後來也漸次遷居那拂菻國,如今那地方多有姓樊之人,多托說是他後人!實則那拂菻國原本乃是分為兩部,咱們常說的,乃是東拂菻國,其西之地還有一個西拂菻國,西拂菻國往西,便是無盡汪洋大海,再無去處!”
“徐老三,你跟老子說這些幹甚,你隻說你那買賣是甚!”陳老大頗有幾分不耐煩到,徐老三似乎也是賠笑道:“陳大哥莫急麼,兄弟這十年裏,去的便是那西拂菻國,在哪裏一處地方,倒遇上兩個江南人,據說是當年出海遇見風浪,船隻破爛,後來又在海上漂流數月,糧食斷絕,不知怎麼地被幾個番子路過所救,當時這一男一女已是餓的隻剩骨頭,又身負重傷,好像是借著甚麼靈丹妙藥才支撐下來,那幾個番子似乎原本就認識這兩人,就此帶去那西拂菻國,便在哪裏居住下來!那男子善會殺牛宰羊,又會烹製牛肉,哪裏又出絕大好公牛,最是凶悍,虎豹見了都要避之三舍,我聽那裏人說,有一年這男子在那集市上,遇見一頭公牛發瘋,眼見就要將他撞死,此人隻用一柄短刀,一刀便取了那公牛性命,當地那些番人幾乎視之為神人,從此後便有人學他所為,以鬥牛為樂,以能一劍刺死公牛者為豪傑!那地方人又食量甚大,那人原本是將牛肉切成柳條發賣,彼處人都不願吃,後來便切做大塊,在鐵板上煎熟了,那些番人倒覺美味,紛紛來吃,那人因此在哪裏頗為發了些財,家中所聚都是金銀之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