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在醫院裏,MJ幾乎沒有說一句話。
就連楊念萱送了吃的來,MJ也是無聲地放在一邊,一口都不吃。
醫生也沒有辦法,便隻能靠輸液來維持他體內必需的營養。
他常常坐在床上望著窗外,一望就是一整天。
楊念萱總是默默地坐在一邊,和他一樣不開口說話,卻也怎樣都不肯離開。
他是這樣自暴自棄,她卻沒有辦法放棄他。
無論他要到什麼時候才想起,她都願意等到那一天。
已經經曆了那麼多次的傷心失望,她不在意繼續挨到幸福降臨的那一刻。
他總是躲避著她的目光——寧願白天望著窗外的雲朵,晚上望著夜空上的星辰,也不願望向她的眼睛。
她感覺到他的害怕,卻不知能夠怎樣給他安慰。
這樣一天天挨下來,他的身體越來越虛弱,目光也越來越無神。
她卻沒有料到,以他這樣的身體狀況,居然可以從醫院裏逃走——
那天是他頭一次把她叫到床邊,也是他這些日子以來頭一次開口說了那樣多的話。
他的目光淡淡的,聲音依舊低低的,十分無力:“我是不是一個很惡劣的人?”
楊念萱立即搖了搖頭:“你是我見過最好最好的人。”
“我做每一件事都很自私。”MJ低低地說道。
“那是無奈。因為每一件事都不是你希望的樣子。”楊念萱的眼底升起光芒,“你想起來了?”
MJ搖了搖頭,繼續說道:“我以前對你很壞吧?”
“不,你對我很好。”楊念萱的嘴角揚起淺淡的笑容,“我最幸福的時刻,通通都是你給的。”
“我不值得你這樣等。”MJ歎了一口氣。
“值不值得,不是你說了算。”楊念萱認真地說道,“等你和愛你,是我做過的最不後悔的事。”
受到“愛”字的刺激,MJ突然又感到一陣劇烈的頭痛。他伸出沒有輸液的左手扶住自己的額頭。
“你先出去。”MJ的麵容倨傲而無奈,“我睡一下。”
楊念萱乖巧地點了點頭,出了病房,帶上了門。
她站在病房外,望著自己右手手腕上那串和MJ的左手戴著的一模一樣的手鏈,心裏不由得升起篤定的希望。
她堅信自己總有一天可以等到他。
她卻真的沒有料到,等她中午再去MJ的病房,便已經不見他的蹤影。
從醫院出來之後,MJ走了很長的路。
他坐在市中心的一家幽靜的西餐廳,點了一小碗甜品,慢慢地將它吃掉。
還是白天,餐廳中央的鋼琴安安靜靜的,無人演奏。MJ的腦海裏卻仿佛慢慢響起了純粹清澈的旋律,那音符如同在旋轉低訴,如流水般溫柔地蔓進他的心底。
他的嘴角揚起淡淡的笑容。
從餐廳出來以後,他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都是曾經和楊念萱一起走過的路,那樣熟悉,那樣親切,他卻不允許自己回想起來。
他一直走到了傍晚,終於到了自己的一套江景別墅前。
高大的白色別墅,窗前是迷人的江景,院內種植著五彩繽紛的月季。
他一步一步走向別墅的大門口,猶如追逐著自己夢寐以求的幸福安寧。
因為沒有辦法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於是選擇忘記。因為沒有辦法麵對她執著的等待,於是選擇離開。
可是他還是忍不住來到這個充滿回憶的地方。就在這裏,她和他一起炮製出了一頓白糖大餐。也是在這裏,她偷偷地親吻了他,她讓他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幸福滿足。
他慢慢地靠近這裝滿了幸福的地方,腳步卻越來越沉重。
到了大門口,他終於堅持不住——強烈的眩暈襲上他的身體,他努力讓自己撐住,卻還是虛弱地倒了下去。
距離溫暖僅有一步之遙,他卻無法靠近。
MJ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
恢複意識的時候,他以為自己還躺在別墅花園裏冰冷的地上,卻感覺到周圍的世界柔軟而溫暖。
還沒有睜開眼,他便聞到一陣誘人發饞的香氣。那是熱騰騰的飯菜的香氣,溫柔而清晰地環繞著他的周身,帶著一陣溫暖的幸福。
感覺到有人進來,MJ便沒有睜開眼,裝作還沒有醒。
“怎麼還不起來呢?”楊念萱的語氣溫柔地靠近,“飯菜涼了,就聞不到香味了啊。”
MJ的手指動了動,卻又靜止下來。
“我知道你都是裝的。我知道你都沒有忘記。”楊念萱的聲音柔和得像是在安撫嬰兒,“你不願意想起,我也不會逼你。等你什麼時候願意麵對,就會發現我還在你身邊——我一直都在你身邊。”
MJ緩緩睜開眼睛。
楊念萱趕忙收起自己有些憂傷的表情,揚起一個可愛的笑容:“你終於醒來了!吃點東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