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傾身形突然一晃,側身瞥了他一眼,“你有話說?”
蕭玨擰眉,嘴角挑出一抹深沉的笑容,臉上是詭譎的神色,“不知你知不知道、記不記得,你我之間緣分,可不僅僅如此。”
楚傾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並沒有要猜的打算。
關於楚傾的記憶,太多太多,她雖然已經在漸漸恢複,想起很多事情,可是卻不能保證所有事情她都已經想起來了。
蕭玨淡淡道:“你莫忘了,三年前,你我之間便定下了婚約,若非這一次南璃和北洵開戰,也許便在今秋,你我便要完婚了。”
楚傾先是愣了愣,垂首凝眉細細想了想。
是了,確實有這麼一件事,三年前,楚傾年方十三,正值豆蔻之年,情竇初開,卻在生辰之日被告知,她被許婚於南璃四皇子蕭玨。
為了這事,楚傾鬧了很多天的脾氣,不吃不喝,最終一病不起。無人知曉,那時她已有了心許之人,而那人,便是日日陪伴身側的白衣男子,洛無塵。
無意之中思及洛無塵,楚傾隻覺得心中狠狠一痛,眼鼻酸澀。她用力咬了咬牙,握緊拳頭,強忍著不讓眼淚溢出,再抬頭時,已經換出一副冷酷至極的神色。
“嗬!”她冷冷一笑,“婚約麼?”
側身向蕭玨看去,正好看到他投來考究的目光。這個人和他所聽聞的那個宓寧公主全然不同,沒有傳聞中的嬌氣柔弱,沒有傳聞中的怯懦天真,亦沒有傳聞中的乖巧可人。
她寬仁卻也冷決,她虛弱卻不嬌弱,她貌美卻不輕柔。
在河邊見到醒來的她,隻一眼他便看出,這個隻有十五六歲的丫頭身上,有一股讓他都感覺到驚訝的冷決與寒魅。
她的身上帶著野性,根本就不像是養在深閨之中的大家閨秀。
就說現在,她這種眼神就讓蕭玨感覺頗為好奇,她接下來打算要說什麼話來回他。
“如果我沒記錯,你璃國太子蕭珩與宛相之女也有婚約,而且原本也是定在今秋完婚,是嗎?”
淡淡的一句話,讓蕭玨原本漠然的臉色頓然一滯,繼而沉了下去,連腳步也下意識地停了下來。
側身,蕭玨帶著怒意的目光緊盯在楚傾身上,拉著她的手也漸漸收緊,“你剛才說什麼?”
楚傾神色淡然,不慌不忙,靜靜地看著蕭玨,緩緩說道:“我說,若非蕭珩親自查了宛家,也許今秋完婚之人就不止你一個,還有蕭珩和宛珺。”
蕭玨突然一用力,一把把楚傾拉到自己麵前,看著這張近在咫尺的臉,冷聲道:“你究竟還知道多少事情?”
楚傾忍不住笑了笑,對於蕭玨這種反應,她似乎很滿意,她看著他的眼睛,緩緩一字一句說道:“很多,那要看你想知道什麼。”
麵上平靜,心中卻一陣陣刺痛。
她要如何向他開口,她是宛珺,她就是與蕭珩定了婚約的宛珺!
大仇在身,她不能!
這個世上有太多事身不由己,就像當初璃王下旨賜婚,將她許給蕭珩,即便她心中不願,卻不能拒絕。
就像當初宛家被滅,她想要阻止,可是她卻做不到。
蕭玨手上的力道越來越大,被他緊緊抓住的手腕也越來越疼,可是她卻強忍著,咬緊牙不讓自己哼一聲,也不讓自己露出一絲痛苦的表情。
突然,蕭玨輕輕放開了手,向前大步走去,走出兩步,複又停下,嗓音澹澹道:“你隻知其一而不知其二,她原本是不用賜婚給太子的,若我在京,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聞言,楚傾心中輕輕一顫,低著頭故作隨意問道:“什麼意思?難道,你要和自己的兄長爭搶?”
“哼!”蕭玨冷笑,“爭搶?何為爭搶?原本就是屬於我的東西,我何須爭搶?他們,不過是趁著我不在京中的時候,故意耍了手段而已。她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隻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她算漏了一著……”
楚傾聽得不明白,不由得皺了皺眉,“你說的那個人,是誰?”
蕭玨回過身,冷眼看了她一眼,“是誰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宛珺遭她所害。你不要忘記自己說過的話,你知道宛珺的下落,所以我才留你一命,若你隻是信口雌黃,你該知道會是怎樣的下場。”
雖然他神色嚴肅可怕,楚傾卻感覺不到一絲懼意,心底反倒隱隱有一絲悲滄。
這便是命嗎?
身為宛珺之時,她終究還是錯了他,被賜婚於他的兄長,而現在,她成了楚傾,卻又陰差陽錯地與他有了婚約在身。
可歎的是,如今南璃與北洵已經開戰,這一紙婚約已然成為一張廢紙。
“蕭玨。”她站在他的身後,看著他俊挺蕭瑟的背影,咬了咬牙,沉沉開口,“你該知道,這鐵騎軍不是我北洵軍隊,如此說來,就隻可能是東朝軍。既然如此,我們做個交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