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孤城。
四麵圍牆,都有二十多米高,光滑的厚實的鋼鐵構造,絕對爬不上,絕對扒不開。
而這樣監獄般的構造中的城市,位於沙漠腹地,意思是,就算僥幸逃出這裏,附近幾百裏,都不再有綠洲,死路一條。
在這座城市裏,規矩很少:第一,禁止殺人。第二,禁止出逃。第三,禁止自殺。
當初,那個一臉標準政客式微笑的市長,在巨大的電子顯示屏上,以春風化雨,諄諄教導的口氣道:“少年們,這是個絕對自由的城市,除了了不能離開,你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要殺人,那樣不好,當然,你們也都沒超過十八歲,也不建議過早——。“
底下早就是被亂發的飲料瓶,砸的一片狼藉了。
這城市,也隻有兩種人,未成年與黑甲人。
而他們這些未成年,年齡都在十二到十六七歲之間,風華正茂的年紀,好像與同齡人沒有多大區別,都還在中二未滿叛逆正盛的時光,一個個被關在這鳥不拉屎地方,物資缺乏,限量供應水跟食物,一個星期隻能吃到一次肉食,還肯乖乖聽話,那才叫怪。
所以,單獨鬥毆,集體鬥毆,大規模鬥毆,出逃,打砸,互相傷害,衝動型傷害黑甲人,有計劃型傷害黑甲人,持續不斷的發生。
沒完沒了,此起彼伏。
這些少年,有男有女,都四肢健全,性格各異,唯一的共同點,就是,在他們的脖子下端,脊柱附近,一隻隻,顏色鮮亮,五彩繽紛的,有點像寶石甲蟲樣的東西,牢牢的附著在上麵,有的綠如翡翠,有的紅如寶石,還有的金燦燦,紫瑩瑩的,漂亮的好像統一規格的裝飾品。
可惜它們不是,它們致命,不論是對自己,還是對別人,擁有者就開始了死亡之門。
許晟雙手插在口袋裏,往自己的住宿的地方回,剛才教室裏三個人,一個是黑甲人老師,一個是自己,另一個是瞌睡蟲,永遠覺得教室比自己臥室更容易進入睡眠。
“今天星期五,發副食品,早點回去領吧。”說完,就夾著課本離開。這位穿著厚厚防護甲的老師對著形單影隻兩人,小心翼翼的說。
是啊,在這種地方,設施學校這種奇怪的東西根本就是異想天開,被怪蟲附身的少年們,那個會有心情繼續讀書。
也隻有許晟這樣心大到太平洋還要寬廣的奇怪生物,才會一大早的來學校吧。
許晟把外套上帽子套到頭上,手插在兜裏,像一個普通平凡的初中生一樣,朝一個大約莫叫家的地方走,低著頭,目不斜視,一副絕對不惹事的乖小孩模樣。
瞌睡蟲在後麵喊“晟哥,晟哥,等等我啊,我們一起去領牛肉好嗎,我,我怕有被搶了。”
許晟慢慢回頭看了一眼,漆黑的眼眸裏波瀾不驚,沉穩的實在不像一個十三歲的男孩,他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隻是放慢了腳步。
等瞌睡蟲趕上來,才漫不經心的問:“你的監護黑甲,不幫你去領嗎?你的蟲子還沒有醒來吧?現在沒有醒來的附蟲者,就像是幼兒般的存在,走出門一步,不都得‘大人’看著嗎?”
“他今天發假,就因為我的蟲子還沒醒,所以輪班監護的家夥都漫不經心的。”瞌睡蟲歎了口氣道:“根本不嚴格遵守規定。反正蟲子醒,就不危險,不會有什麼大事情?”
“真是夠了。”許晟道:“我家那位黑衣叔叔,卻認真負責極了,自被抓到這三月了,都沒換過班。”
“你家的小黑多好,做飯洗衣,隨叫隨至,無微不至,你就分到了一個高大威猛的的大個子保姆,咱們認識的人都羨慕死了,人比人,氣死人,我附近幾家蟲子,都是被當犯人,早中晚各清點一次人在不在,他們就算完事了。”
許晟冷冷道:“我倒願意他隻當獄卒,畢竟咱們就是籠中之蟲,而他們是獄卒,有這麼清晰認識多好。明明是當獄卒,卻一臉的咱們可以當兄弟朋友的,也是虛偽的夠了。”
“咱們身邊的大人就是黑甲人,你難道不希望他們稍微對咱們親切點?”瞌睡蟲奇怪的問。
“他們也都是在服兵役的半大孩子,比我們大不了多少。”許晟淡然的道。
“你的口氣,真是老氣橫秋的。”瞌睡蟲嗬嗬笑道,:“反正也比咱們大,最後能照顧咱們,像大哥哥大姐姐似的,日子才好過些啊。你這麼清楚這麼偏激幹嗎,糊裏糊塗得過且過點,才能活得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