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張焦慮失血過多的他真的很疲憊,盡管知道她也需要休息,但他希望她是在他的照顧下,安心的躺在他身邊好夢到天亮;而不是他因失血過多昏迷,反而需要她來照顧他。
小丫頭卻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她望著他,亮閃閃的眸中有幾分狡黠,精巧的五官流露出幾分憨態,說:“我也累。”。
他的心弦終被拔動,曾經以為已經長大的丫頭,卻一直保留著屬於她的那份單純。她將她的真性情毫不客氣的流露在他麵前,這是專屬於他的麼。
他笑了,發自內心的笑意溢滿臉龐。看到她窘迫的小臉,他笑得更甚,仿佛將這一生的快樂都傾注在這一刻。
“公公再笑,本小姐就要使非常手段了。”她被他少有的笑逼得幾乎抓狂,屝紅著臉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了進去。
望著她不為人知的一麵,望著她小心又委屈的模樣兒,他驀然覺得老天待他真好,將這樣一個小丫頭送到了身邊,還給了他這樣一個旖旎的夜晚。
他希望這樣的夜晚永遠不要過去,直到天荒地老。
她生氣、她委屈、她玩小心眼,她叭啦叭啦像隻小烏鴉般不停的向他表達不滿,他也覺得好幸福好快樂。
可是說到最後她卻哭了,這讓他有些無措。
誰說美人的哭是梨花帶雨,她就哭得毫無形象可言,一把鼻涕一把淚直往他身上抹。
她在他麵前哭得如此傷心,他既心疼又快樂,他終於知道,他在她心裏還是占有一席之地的。
不過,小丫頭真的長大了,懂得隱忍懂得藏拙了。
進宮這幾年,從初見時那張歡快的笑臉到現在布滿迷茫的雙眸,她經曆了太多太多。
當年在宮門前,不輕易落淚的金老將軍老淚縱橫,言語不多的金執殷切的叮囑,嘟著嘴滿臉不願意的伏家小公子遲遲不放手……
往事曆曆在目,他們站在宮門前因為這個小小的人兒,久久不願離去。當時的他理解不了,現在的他卻能深深的體會到他們的心情。
是呀,她還是一個被嗬護的丫頭啊。
“公公怎麼會是男人?”
麵前的人兒抽噎著,仰著一張大花臉正滿臉不解的看著他,眼中充滿了好奇的探究。
該死。之前就說過他是男人,難道他的話就那麼不值得信任。長成這樣又不是他的錯,莫非她一直以為他是女人。
哼,怪不得她在他麵前從不避嫌。小丫頭,我真是把你慣壞了,是該好好教訓一頓了。
“裴大人,你的皮膚為什麼這麼好呢,你真的是男人麼?”
……金丫頭,你自找的。
他終於如願以償,抱著她一夜好夢。睜開眼看到懷裏的人兒睡得像頭豬,不由得笑了,幸福溢滿了心間。
將她放到幹燥的草地上,一瞬不瞬的注視著那張小臉,想這小丫頭還真有意思,打她的時候她叫得鬼哭狼嚎,同三五歲的小孩子有得一拚。
打完之以後,她又驚又怕又委屈,眼淚汪汪的看著他,戰戰兢兢的伸出手牽起他的衣角。見他沒有反對,這才將眼淚鼻涕如數擦到上麵。
他啼笑皆非的看著那個不斷流眼抹淚的人兒,百般無奈。待她哭累了像隻小狗一樣倦在火堆旁沉沉睡去,這才抱著她尋了個隱避處休憩。
她終於睡醒了,一見到他便流露出幾分委屈。
他暗暗發笑,忍不住又打趣她。其實他早就想好要去尋另幾人以便互相照應,她卻嘰嘰喳喳個沒完。
可這樣子的她卻讓他滿心的欣喜,想她獨自一人的時候處處謹慎警惕,有他在,她卻毫無心機,那麼放心的跟在他身後。
不過,她也太沒心機了吧,那女子的腳步聲都能聽到了,她還愣愣的盯著他。
不會是他昨夜下手太重,打傻了吧。可是,他打的不是腦袋啊。
他深感無力,怪不得金老將軍如此割舍不下女兒。
“青畫妹妹,他……他叫非衣,你叫他非哥哥也行。我和他是……是兄妹,嘿嘿,是兄妹。”
呃,小傻子,你努力討好的這個女子內功修為可不淺。再說你見到有這樣摟摟抱抱的兄妹麼?
他又要生氣,她卻在他手心劃了幾個字:裴常哥哥。
心中一動,原來她知道那個幾乎消失的名字。它是師傅給他取的,知道的人也隻有師傅師叔和皇上,而她卻這樣叫他。
她可知道,她這四個字讓他最後一絲防線轟然倒蹋。他發誓,哪怕同她一起跳進萬仗深淵粉身碎骨,他也在所不惜。
偏偏天意弄人,她真的就掉進了懸涯,而他毫不猶豫的跟著跳了下去。
那一刻,他的心裏隻有她。就算死,他也要同她一起。
他們一起墜入了寒潭,她沒,有死,而他則是因為她救了他。
他緊緊的擁著她就像失而複得的寶貝,她卻全身忽冷忽熱,冰冷刺骨的潭水使得她毒性加劇。
她知道她自己中了什麼毒,那樣一個小丫頭,用盡全身力量努力的控著自己的情緒。
多年以後他常常會望著夜空的明月想起往事,如若那時候的她是一個意誌力薄弱的丫頭多好啊。
那樣,他與她就不會擦肩而過了。但,她若真是那樣的丫頭,她又會令他心動麼。搖搖頭,他會肯定自己心中的答案:不會的,他不會為那樣的人心動的。
“裴大人,別、別擔心,我中的毒太多,肯定死、死不了。我大難、不死,定有後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