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諾坐在林苗的車裏正在大口的吃著漢堡,三口五口的塞進嘴裏一邊喝著可樂一邊捶著胸口,她和林苗換了位置,林苗正仰在副駕駛上閉目養神,她們已經在這位置盯了七個小時了。
“可別眨眼睛。”
“放心吧。”
林苗嘿的一聲笑:“你進入角色還挺快的。”
“好歹是科班出身。”
“咱是傳媒畢業可沒有狗仔這個科目。”
許諾舉著長焦相機一動不動像個狙擊手,她和林苗接了活,一個剛紅的影視新星和一個正在鬧離婚的某公司總裁據說打的火熱,林苗收到線報還沒開工就已經把照片賣出去了,價錢開的滿意,許諾聽見兩眼都直冒光。
“我覺得你整個人都變了。”林苗的口氣似是閑聊,她和許諾已經配合了一個月,完成了三四個小案子,這次算是大頭。
林苗的眼裏許諾平時的生活細致入微,有潔癖,對細節很是計較,外表和性子都像個驕傲的公主,她答應許諾是覺得出不了三天她就得自己打退堂鼓,沒想到她真低估了許諾的韌性。
“變什麼了?”
“變……市儈了。”
“嘿,言外之意就是說我成熟了。”
“我是沒想到說這案子能掙多少錢,你會從沙發上直接跳起來,得說了八百多個接、接、接。”
“哪說了八百多?”許諾覺得林苗說話實在誇張。“來了。”許諾低聲提醒了一句,林苗鯉魚打挺似的坐起來看著外麵。
“幾個人?”
“一個。”
“男的女的?”
“女的。”
“好啊,有戲,估計分頭來。”
“這房子有後門嗎?別像上次似的。”
“打聽過了,就這個門。”
“男的來了,估計咱們倆又得通宵了。”
“那是肯定的。”林苗躺回到副駕駛:“你也知道,單張單人價錢減三倍,雙進雙出價錢1.5倍,咱們都跟了他們半個月了,男的一離婚照片屁都不值了,祈禱咱倆今天有好運,單進雙出也可以啊。”
“希望吧。”許諾保持狀態的應了一句:“有時候真搞不懂,那男人老婆又漂亮又有氣質,學識也好,才結婚幾年啊?就搞外遇。”
“男人不都這樣嗎?我已經對這個物種失去信心了,要麼我怎麼喜歡女人呢?”
“你是因為對男人失去信心才喜歡女人的?”
林苗嘿嘿的笑:“那倒不是,我打小就喜歡女孩。我是說,你早點放棄對那個物種的希望歸於我們這類吧,男人能給你的我都能給。”
“又來了。”
“幹嗎跟他們浪費時間,今天愛的死去活來,明天就跑出去找小三。”
“分人,有不一樣的。”
“都一樣。”
“不一樣。”
“最後都得一樣。”
“胡扯,周季陽就不一樣。”
“那有什麼用?人都沒了。”林苗唐突的言語,將車內的氛圍轉為寂靜。
“對不起。”林苗坐起身來道歉,許諾很安靜的看著觀察點,對此沒有任何反應。
“你是不是隻能這樣?”
許諾安靜異常。
“一半時間用來做不喜歡的工作,另一半時間去尋找那個已經不存在的人。”說話間有車子停在了高檔公寓門口,許諾舉著相機按著快門,看見那個男人走進公寓裏。
許諾放下相機回身看林苗:“周季陽還在。”
林苗對於這個答案已經到了不屑的程度。
“林苗,你其實挺了解我的,我習慣等待,在你們眼裏他可能是不在了,可是在我心裏他就是在。”
“新生活總是要開始的吧?”
許諾自嘲的笑了下:“人們總是說要開始新生活了,可是開始新生活多難啊,我那麼笨。”
許諾轉身看著窗外:“你睡吧,這宿我包了。”
林苗躺倒看著汽車頂篷:“我要是死了,花架會像你這樣嗎?”
“呸。”許諾呸了一口。
林苗嗬嗬的笑:“我的情況可複雜了,我要是死了,我就想要花架好好過,那我是希望她找個好男人還是找個好女人呢?我要是死了,她又跑回去愛男人了,我是應該高興還是生氣呢?太複雜了。”
許諾終於笑出來:“你還是好好的活著吧。”
陸誠睿這一個多月來心情煩躁,春節過後長遠國際多崗位在整合清算忙到不可開交,這一個月來他時常發火,在紀強森眼裏他是太累了,其實他自己知道並不全是如此,公司內部在滲透換血之際大小鬥爭少不了,不過對於他來說已經屬於慣性行為,原來長遠國際的人都知道大勢已去,抗爭已經是無用了,保住更多的既得利益倒是正途。
而對於陸誠睿來說他的生活失去了目標,或者說他有目標,卻好像太虛無縹緲,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新的目標到底是什麼,可是心裏就是覺得有一個東西他很想要。那究竟是什麼他也不知道,那感覺就像是他伸手化入潺潺流水之中,他攥緊拳頭之時再攤手卻發現掌心空空,那便是一種攥不緊,抓不牢的東西,仿佛隻有將自己融化融合其中才能體會她的清澈與純粹。
陸誠睿清楚自己的暴躁來自於哪裏,比如眼前時常回想起自己被許諾轟出來的景象,在他心裏他那天就是被轟出來了,對自己所受的境遇太難接受,他怎麼能被一個女人以一種看似委婉其實放肆的形式從家裏轟出來。
我真的隻有善意,難道要送一個女人一棟房子也成不懷好意了嗎?我不過就是想讓她換個環境,我又沒說要跟她怎麼樣?我說要跟她怎麼樣了嗎?陸誠睿腦子裏時常旋轉著這些話。
這天坐在辦公室裏正和紀強森討論公司的改組方案,腦中便閃過那景象,心裏的情緒再次升騰,啪的一下把手裏文案摔在桌子上把紀強森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