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奇和魯大漢不約而同看向了躺著的蕭婁蕭意,兩人眼中皆一同閃過異色,兩人相互對望後隻好再次坐下,等著白日升起他們將會馬不停蹄趕回鳳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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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琅既知老曹是哪邊的人,又不能隨便讓他沒命,他要是出事了,不管跟他臨琅有沒有關係,煜鎏門一定會來找他算賬,他惹上的麻煩已經夠多,再多一個煜鎏門做敵人,他以後的日子恐怕不能再安生,雖然他做著蠻客並就沒什麼安逸好說,可是惹上煜鎏門總歸是麻煩中的麻煩,何苦為了一時的撇清關係丟下老曹而得罪整個煜鎏門。
就此臨琅保了老曹一路的安全,冒雨連夜將老曹護送去了他臨時在安城租定下的客棧。
到了客棧,老曹不放蕭昔,硬要讓他留在客棧內睡一晚,說是心痛蕭昔年幼卻要奔波勞累,蕭昔拗不過他,臨琅又秉著送佛送上西,堅決守在客棧外直到天亮算是賣了煜鎏門一個大人情。
臨琅不肯走,蕭昔一個人委實掙脫不了老曹的糾纏,老曹將他押上客棧舒適的床鋪上,一邊守在床旁,一邊搖著客棧小二準備的蒲扇給蕭昔驅趕蚊蟲,做著一個疼惜孫子的爺爺該做的所有事,但又像極了是在侍奉蕭昔。
蕭昔滿腦子想的都是如果他一夜未歸蕭婁和蕭意非得擔心死,他欲大聲喊臨琅回心轉意送他回去,可老曹偏要對著他的麵扇了一下又一下蒲扇,像是在扇走他的躁動,讓他安靜。
“小少爺,聽話,夜深了,你叫人會發出很重的聲響,就會影響到客棧裏早就安睡的百姓,小少爺會是如此一個隻顧自己枉費他人勞累辛苦好不容易得來安歇的休息時辰,一定要任性驚擾了所有人的人嗎?”老曹有法子讓蕭昔安穩睡覺,言語勸誡講理,無不透露著真心在侍候蕭昔。
蕭昔麵對老曹耐心的教說,回想起了曾經家中身為奴仆卻在年紀上是長輩的管家嬤嬤們也是這樣,他的任性和調皮,他們永遠不會過分地斥責,而是告訴他將來要成為君子,該有的品性和氣節要從小養起。
他自小形成的性格吃軟不吃硬,聽到老人家們善意的勸誡就會乖乖收斂頑劣的心性。
蕭昔忽然想起過去美好的往事,受人寵愛捧護的日子,一夕之間失去了所有,在這日遇到來自老曹的真心善待一下子將幾個月來積壓在心裏的崩潰發泄了出來,無助失措,抱緊被子埋首在裏麵顫抖哭泣。
從世家子弟淪落至此,天地顛倒的巨大落差,蕭昔有無數哭泣的理由在這一刻爆發,他小小的身體裏充斥著非要宣泄的情感,止不住的痛苦在流露,唯一的不失態是蒙住被子不被看清他這刻在臉上肆無忌憚流溢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