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還鄉愣了一下,才慢慢點頭,頗帶憐惜道:“難為你了。曆年與那邊的通信義父都妥善保管著,你想查清楚,就隨義父來吧。”
“在哪裏?”
“自然是在書房隱秘的地方。”
謝雲開心想,書房離這裏不遠,一旦發生什麼事,她呼喊起來,也一定等得及葉陽遊到來,於是放下心,一邊跟上謝還鄉,一邊暗自琢磨。
如果真有白紙黑字的勒索信,不就證明謝還鄉沒有騙她?可謝雲升對謝家的排斥從何而來?唉,若非謝雲升擺明了不肯與她說清楚的態度,她也不會轉這麼大一個圈子到這裏來找線索。說起來,還是因為他們一別數年,感情遠不是當初模樣。
想到這裏,她忽然省起,比起前次,謝還鄉對她的態度似乎冷淡了許多,這其中不知有什麼隱情。
正想著,謝還鄉帶她進了一件屋子,大概便是那書房。蒙著眼她不能看到事物,便斂息傾聽,等待他拿給她那些信件。
可等了一會,沒等來信,反而聽到沉重的,什麼東西被移開的聲音。
“怎麼了?”她警覺,暗暗已在戒備。謝還鄉回答:“那些東西事關重大,自然是要放在最安全處,普通書房怎麼行?義父將其放在密室裏了,來,雲開跟義父進來。”
謝雲開沒有動,他又說:“怎麼,信不過我?”這自嘲的聲音讓謝雲開心頭微動,她想起小時候他收養她,給她一切,在最初她如驚弓之鳥動輒不安的時候,是他一遍遍地耐心地告訴她,“相信義父”。
她抿了抿唇,朝他淡淡一笑:“怎麼會呢?”說罷便走過去。
數日的練習,聽聲辨位之術她已小有所成,不用看走路已走得很順暢。見她如此,謝還鄉眉頭皺了一下,便領她進了密室,手在牆上一突起上一按,又關上了門。
謝雲開隻覺得自己進了一個十分寒冷的地方,到處涼嗖嗖的,她不禁想摘下緞帶看清楚,這時卻聞到空氣裏有一股異香。
她動作一滯,仔細分辨這股氣味,問道:“義父,這是什麼花香嗎?”
謝還鄉在前方不遠處沉沉地答:“傳聞南部生有一種藍色的花朵,體態妖嬈花香馥鬱,人稱藍色妖姬,這香便是從那花中提取出來的,有著同樣的名字。”
謝雲開心底隱隱怪異,藍色妖姬,好蠱惑的名字,藏著神秘與危險。她感到不妥,腳下輕移,問:“義父,那些信件呢,可否現在就讓我看看。”
“沒有什麼勒索信。”這回謝還鄉的聲音更冷沉了,帶著一股仇恨的意味,“何況你也不需要不是嗎?升兒,已經被你害死了吧?”
謝雲開一驚,很快冷靜下來,沉著問:“義父何出此言?二哥如今活得好好的,是誰向你胡說八道。”
說這話時,她不著痕跡地後退,一麵想拿下緞帶。謝還鄉將她帶來密室,又在此處攤牌,必然是存了不好的心思,雖然不明白他為何會這樣,但隻要得了機會,叫外麵的謝雲升過來當麵對質,自然這個誤會不複存在。
但前提是,她得先保護好自己。
然而才一動,她便感覺到渾身無力,四肢像灌了鉛一樣,竟是遲鈍沉重無比。
她心中一個咯噔,是那花香的作用!
她忙撐著最後一點力氣道:“義父你千萬別糊塗了,二哥就在……”
一條白綾忽然從後方繞過來,緊緊纏住謝雲開的脖子,阻止了她的說話。她後背抵上一個人,對方強壯有力的手臂趁機將白綾又在她脖子上繞了一圈,死命勒緊,急喘的聲音帶著快意響起,猶如一條毒蛇貼在耳畔:“是你別糊塗了吧,謝雲開,這回你跑不掉了!”
這男子的聲音似曾相識,謝雲開在極度昏沉與缺氧中想不起他是誰,隻能用力摳住他的手,不長的指甲亦摳出血痕,疼得他直叫,手上越發發狠。
謝雲開隻覺眼前一黑,氣血不斷上湧,一口氣慢慢逼至極限,自知自己凶多吉少的念頭是如此清晰。
真想不到,大風大浪都過來了,最後會栽在這個地方。她滿心的後悔不舍,不知道葉陽遊得知此事後會有什麼反應,或許他們是真的無緣吧,隻希望他不要太難過。
而身後的這個人,他最終的結局定要比自己淒慘千百倍。
胸中的氣榨幹,最後一點意識也飄然消散,謝雲開緩緩軟倒陷入無邊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