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火力支援、沒有空中引導、沒有充足物質,孤軍迷走般的出城之路異常緩慢和緊張。
現在,整個文州城已籠罩在漆黑的夜幕中,繁華夜景不再、四周死寂一片,厚重而壓抑。除了那些遊蕩在城裏的怪物偶爾發出聲吼叫外,連下水道的老鼠都兢兢戰戰地輕掩著聲響。
穿著從犧牲士兵身上扒來的特戰服,陳龍貓著腰,四處張望、屏氣斂神地在廢墟叢林中小心穿行著。雖然他還是感覺光著膀子打鬥更自在,但這幾個士兵顯然也是類似閃雷小組般,屬於精銳特戰隊員。他們所著的特戰服甚至比閃雷隊員配備的防護更強、更舒適,在左胸等要害部位還覆蓋有堅韌的金屬編織網,材質比鋼更硬,可有效抵禦怪物的抓刺。
連續走了幾小時,陳龍越發感覺身上負擔有些過於沉重。鑽過一條還算整潔幹淨的小巷後,在一條商鋪專業街邊蹲坐下來。無聲地觀察了下周圍,他決定在這裏短暫休整一下。
很累、很重。
放下軍用背包的他,渾身鬆垮地靠在牆上,想了想還是連續吃掉了3塊珍貴的壓縮能量棒。本來按照他的行程計劃,這樣的吃法太奢侈。但與保留食物相比,危險的夜晚裏,還是緊握住手中的武器更讓人踏實。
沒有水的幫助,陳龍快速地咀嚼著幹硬的能量棒,希望在牙齒和唾液的雙重作用下,盡量好吞咽點。可惜終究代替不了水,還是咽得他通紅著臉,直想咳嗽。他趕緊捂著嘴,拿起背包滾爬進一家門半開著的電器店,憋住氣的咳嗽帶著眼淚直冒出來。
渾身疲軟的他此刻最渴望地是像死豬樣趴著睡上一覺,盡快把精力、體力恢複到足以運用冰霜攻防異能的水平。末世逃生的境況下,完全不在乎睡覺環境是否舒適,但卻絕對很在乎是否可以睡得安全。他可不想醒來時,正看到哪裏冒出的不知名怪物正咧嘴流著誕水,大口地啃噬著他的胳膊或腿。
適應了店內明暗後,陳龍用雙眼、雙手把這間70平米左右的小店鋪仔仔細細地摸索了一遍。房內零亂無序地陳放著各類家用電器,一角堆著幾桶半開著的漆油散發著濃厚嗆人得味道,正好幫他掩蓋了人類體味和衣服血腥味。由於屬於新城開發配套建設的商業門房,整個房屋結構還比較新和牢固,有著厚實的牆壁,加上店主防盜意識不錯,窗戶和門都改裝成閉合性強的不鏽鋼卷閘門。
拋光磚鋪陳的地麵冰冷而生硬,這樣躺著睡上一覺肯定不是一次舒適的體驗,但陳龍覺得能將四肢軀體放平趴著就是眼前最大的休閑了,因為腦中的發條始終沒忘了擰在安全上。他將幾台冰箱和電視機推移到店內左上角外,半弧形地攔圍成一個近2米高的三角區域,還將一些小家電隨意地塞放進冰箱和電視機間的空隙裏,好似鐵臂圍桶般地將自己包裹在三角區域中。雷成也心滿意足地搓了搓手上的汙垢油泥迫不及待地抬腳跨入其中。
做完這些,陳龍感到多少有些自我安慰的安全感後,馬上像個死魚樣地癱軟在地上,將背包裏的手雷和彈夾取出放在趁手的位置,雙手緊握著打開保險的95式突擊步槍,自言自語地說句日有所事,夜無所夢後,逐漸鬆弛下緊繃了一天的神經,帶著難以言說的解脫和輕鬆沉沉睡去。
夢中的夜同樣死寂而陰鬱,唯獨比醒著溫暖的是可以在夢裏和父親訴說衷腸、和雲嵐依偎私語。而小店之外的街麵、社區、直至整個偌大文州城,除了間或響起的怪物嘶吼,除了隨風起舞、飄動的垃圾、雜物,除了依然驕傲地代表著人類工業文明默默矗立的大廈高樓之外,幾無人聲。
說不清是被夢驚醒還是被奇怪的聲響給驚醒的,沉沉睡著的他似乎潛意識裏老感覺一種怪異聲音陣陣傳入耳膜,但濃濃的倦意將他的眼皮牢牢地粘連著不想睜開,連那緊擰著安全的發條也鬆弛了下來。還好,體內那股在睡眠滋養下抖擻起來的覺醒力量不停地衝蕩著他的大腦,讓他的美夢變成了威脅迫近的驚夢,激得他渾身一抖,霍地睜開雙眼半蹲著,透過電器圍牆的縫隙認真傾聽著夢中所感的危險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