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玄景帝二十三年春,四月十七,再過三天就是景帝四十歲的壽辰,天下大喜,普天同慶。
丞相府後院。
一女子一襲素淨白衣,靜默的立在窗前,遙遙望去,遺世獨立,清冷絕然。
容顏傾世無雙,身形翩若驚鴻,婉若遊龍,仿若輕雲之弊月,流風之回雪。然而眉宇間卻流露出淡淡的愁絲和任何人無法靠近的疏遠冰冷。
淵兒打簾而入的時候,就看到女子又站在窗前,絲絲涼涼冷風不斷的從洞開的窗口嵌入,雖不冷,卻也寒涼。
微微歎了一口氣,淵兒放下手中的瓷碗,拿過衣架上的披風,快步走到女子身後,把披風披在了女子身上“小姐,做什麼又站在窗前吹冷風,涼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女子頭也未回,順手攏了攏披風,疏離清冷之氣消退了些許,淡淡道“無礙。”
雖隻有兩個字,卻也是聲如珠玉,扣人心弦,好聽至極。
淵兒剛欲再說些什麼,就聽得門外傳來了影管家的聲音“小姐,老爺請小姐到書房一趟。”
淵兒略略顰眉,就看到女子雖動也未動,但身子明顯僵硬了些許。
也是,小姐雖然名義上貴為丞相府的二小姐,但是實際上連丫鬟都不如,一直養在這個後院,連相爺的麵也見不了幾次,如今怎的突然叫小姐去書房了。
許是沒有得到回應,影管家又重新說了一遍,聲音明顯提高了許多。
淵兒心下著急,怕惹的影管家不高興,便拉了拉女子的手臂,輕輕喊了一聲小姐,意在提醒女子影管家還在外麵等著回複呢?
女子動也未動,黑眸輕垂,斂起眼中的情緒,冷冷道“不去,影管家去告知相爺吧。”
對於這個女子叫丞相相爺而不是爹,影管家並未有太大的反應,上次她不是也這樣叫的嗎,連丞相也沒有辦法,更何況是他一個下人。
收起多餘的心思,影管家繼續道“相爺讓奴才告訴小姐,如果小姐不去,夫人恐不得安寧。”
影管家話音剛落,淵兒明顯感覺到女子身上一股銼人心骨的寒涼溢出,卻又在片刻,就說道“告訴相爺,珞溪馬上就去。”聲音比剛才,更冷了幾分。
待珞溪來到書房門口的時候,已是半個時辰以後,午後的陽光清淺柔和的打在身上,珞溪卻依舊覺得身上冰涼不已。
書房門口並未有人守候,珞溪在門口頓了頓,才推開書房的門走了進去。
珞溪進去的時候,相爺影驚鴻依舊埋手翻看著手中的奏報,好像並未發現有人推門而入一樣。
珞溪也不出聲,在離書桌十步之遠的地方站定,看著自己的腳尖,微微楞神。
許久之後,影驚鴻才好似發現了她一樣,捏了捏隱痛的眉心,顰眉道“來了多久了,也不出聲。”
珞溪眉眼輕抬,寡淡的瞟了影驚鴻一眼,不帶一絲情緒的道“看相爺如此勤政用心,珞溪豈敢打擾。”
用心二字,珞溪咬的極重。
影驚鴻也不生氣,反而一抹微弧劃過嘴角“這性子,跟你娘一點也不一樣。”
“丞相大人如此處心積慮的叫珞溪過來,不會就是為了研究珞溪的性子吧。”珞溪不想再跟他拐彎抹角,直截了當的說道。
影驚鴻收起嘴邊的弧度,端起一杯白玉差盞,看著杯中不斷懸浮攀升的茶葉,徐徐開口道“三天後隨爹一起進宮,參加皇上的壽宴。”
珞溪略略一震,片刻才反應過來,冷冷一笑“丞相大人又在打什麼主意,珞溪雖愚笨,卻也懂得防人之心,特別是對你”。
影驚鴻麵色微微一沉,一抹複雜劃過眼眶,片刻後,也麵無表情道“我們做個交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