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律人帶著星移到了一座山洞前。
若不是他帶著,星移根本不知道這是個山洞。洞口是密實繁茂的灌木,看不出一點端倪來。
蕭律人撥開灌木,朝著星移道:“進來。”
星移四下看了看。難怪沒人能搜的到,這麼隱蔽的山洞,又在山腰,除非是有心人特意留下記號,否則怎麼可能找著?
蕭律人道:“這周圍都沒人,與我為鄰的,除了大野獸就是小野獸,你盡可以放心。它們雖是凶猛,可是和人心比起來,不知道仁慈多少倍。”
星移低低一笑,道:“倒是我多疑了。”她也不過是想多留心一下,下次再來,好容易找到而已。
星移彎腰進了洞口。
立時暗了下來,帶著一股子煙火氣和柴草氣。
蕭律人隨後進來,灌木重新遮擋了洞口,立時黑乎乎的,什麼都看不見了。
星移呆站著,不知道前麵都是什麼。蕭律人一伸手,握住了星移的手,道:“跟著我。”他在前麵走,星移小步跟在後麵。
路麵不平,間或能踩到石塊,或是踩進深坑裏。星移苦不堪言,抱怨道:“你能不能好好帶路。”
在黑暗裏,她沒有眼睛,隻能依靠著他的帶領,提著心,吊著膽,還要忍受不可預知的坎坷,這種感覺真是難熬。
蕭律人步子沒停,仍是帶著星移往前,道:“是你不夠信我。”
若是足夠的相信,她就不會負擔著雙重的煎熬了。
星移微微一頓,道:“誰說不信你?我為什麼跟你來?”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誰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真話?誰知道他帶她進這樣黑乎乎的山洞裏,又有著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如果不是值得相信的人,她能這麼不設防的跟著他走?
蕭律人隻是輕輕的哼了哼,用以表達他的不滿。見星移走的辛苦,便道:“你閉上眼睛,用心慢慢的體會,能夠聆聽到我的呼吸,傾聽到我的節奏,放棄你的主觀意願,盡量的跟上我的步調,就不會這樣深一腳淺一腳的了。”
睜著眼睛和閉著眼睛,幾乎沒什麼分別。
星移索性真的閉上了眼睛。
黑暗裏,鼻端是若有若無的他的氣息,寂靜裏,除了兩個人的呼息和雜亂的腳步,真的什麼都沒有。
星移放緩焦慮和緊張,如蕭律人所言,盡量的跟著他的步調。竟然真的能感覺到哪裏是凸起,哪裏是坑窪。
漸漸習慣,走路便不再是多折磨人的事。星移問蕭律人:“你一直就住在這裏嗎?”否則怎麼他就能習慣在黑暗裏快步前行?
蕭律人應聲:“嗯。”
星移隻得又問:“你怎麼找到他的?”
“偶然而已。”他說話還是這麼言簡意賅。
星移氣結。從他這問不出什麼來,索性閉嘴不問,等見到了柳承歿,就什麼都知道了。
剩下的路便隻剩下了沉默。
不過兩人倒也不覺得有多尷尬。星移原本就不是會說話、會找話題的人,蕭律人也一向不擅言辭,沉默對於兩個人來說,似乎更能適應。
前麵越來越亮,星移睜開眼,漸漸能看清周圍的景物。
這是一個很大的天然石洞,斜上方有一個天然的圓孔,陽光就是從這照下來的。再往裏就是供人歇息的地方,巧的是有個大大的石頭,剛好夠一個人躺。
石頭上鋪著厚厚的幹草,上麵睡著一個人。
星移走近兩步,看見了柳承歿。他臉色慘白,頭發鬆散著垂下來,遮住了他憔悴的容顏,看上去份外脆弱。
怎麼也想像不出,這就是那個說話、大笑都朗朗的錚錚鐵骨將軍。
生命在這個時候,顯得格外脆弱,似乎隻用一隻小手指,就能讓這七尺長的漢子頹然倒下。
星移的視線移到柳承歿的前襟。上麵是紅褐色的印跡,那是幹涸了的血。
他的頭發多日不曾梳理,連衣服也從沒換過。
嗔怪的看一眼蕭律人,可是想著他也是為了柳承歿考慮,在這荒山野嶺,去哪找換洗衣物?再細看他,衣服倒還整潔。
蕭律人放下弓箭,對星移道:“這裏沒什麼可吃的,你餓了就湊合著吃點吧。”
他外出並沒打著什麼,哪裏有吃的?星移放下背簍,拿出剩下的唯一一張餅,遞給蕭律人:“你先吃點吧,這裏我來。”
“不用。”蕭律人推回去,說道:“山洞裏有我昨天打死的野兔,還有前天打死的一隻鹿,我去生火。”
星移便不再堅持,走近柳承歿,挽起袖子,掏出隨身帶的一把梳子,替他梳理已經打結的長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