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潮不耐煩的推著柳毅,道:“你讓開,我在和你家小姐說話,你一個奴才,也敢這麼沒有規矩?”
星移有些不高興了,道:“誰是奴才誰是主子?在我這大家都是平等的,你不要說話這麼刻薄。江海潮,我不覺得我們還有什麼話可說,如果你還想為自己留存顏麵,我勸你還是走吧。”
“星移,你怎麼忽然之間就變了?現在你這樣不是很好嗎?如果我把我們的婚事提出來,爹娘一定不會再反對……”
星移冷著小臉,說:“我變了麼?是身份變了還是性子變了亦或是脾氣變了?”就是因為她的身份要變,所以他便迫不及待的要和她談婚論嫁?從前她是孤苦貧女,自然沒有說話的資格,沒有說不的餘地,如今可以說話了,在他看來就是她不複從前的溫婉和美好?
江海潮忙解釋,說:“星移,你沒變,你還是你。不過,也許還是變了。別再這麼任性了,你好好的做你的柳大小姐,不知道要少吃多少苦,這樣皆大歡喜的事,你不會不做的,對不對?你一直都是個聰明的女子,你知道審時度勢,知道什麼該做,應該什麼時候做……”
星移不耐煩再跟他鬥嘴,隻對柳毅道:“我們回去吧,晴柔的飯該做好了。”
理都不理江海潮,由柳毅護著,與江海潮擦肩而過。如果江海潮不是為了他自己的私心,那麼就是來替柳承歿做說客的。
她很不喜歡意識被人左右擺弄。她很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不要什麼,用不著別人來指手劃腳,還打著自以為是對她好的名義來教訓她。
柳毅不太會安慰人,隻訥訥的道:“小姐,不必生氣。”
星移扯著兩頰強笑笑,說:“我沒生氣。”他是她什麼人?她才犯不著為一個不相幹的人生氣。她氣的是柳承歿。
說曹操,曹操就到了。一進門,玉林和晴柔都在院子,指指廳裏的柳承歿,小聲說:“小姐,他說是來找你的,還說,是你的爹……”
剛落下去的鬱悶又湧了上來,星移看一眼端坐著喝茶的柳承歿,氣就不打一處來,想也不想的轉身,說:“柳毅,備車,我要出門。”
柳毅也看見了柳承歿,才彎身要行禮,見星移已經出了院,慌不迭的跟上,回頭看一眼柳承歿,歉然的說:“將軍,屬下一定會把小姐安心的送回來。”
柳承歿不急不緩的起身,走到門口看著星移匆匆的背影,沉聲道:“星移,你也學會逃避現實了?”
誰逃避了?她才沒有。她隻不過是對著不想看見的人一點食欲都沒有。
柳承歿仍然沉穩有力的道:“你別以為你拗著性子不承認姓柳,你就和柳家,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就算你真的和我沒有一點血緣關係,我說你是我女兒,世人就都承認你是柳星移。”再任性再耍脾氣都是沒用的。
星移隻是笑了笑,也不辯駁,仍然往外走。
柳承歿的話如影隨形,一字不落的傳到耳朵裏:“我不管你過去什麼樣,從我認下你的那一刻,我就給你洗的清清白白的了。如今有人上門提親,我原本是來征詢一下你的意見的。雖然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的終身大事輪不到你自己做主,可是我念在你娘新逝的份上,來過問一下你自己的意見。不過,既然你這樣慢怠,看來這過問就是多餘的了,我自己做主就是。”
星移還是不搭理。他愛做主就做去吧,他看上誰就讓誰做他的乘龍快婿吧,管他是麻子還是矮子又或者是胖子傻子?跟她有關係嗎?總之她不會嫁,也不會進柳家,不會安安份份的如了他的意。
柳承歿見終身大事都要挾不到星移,無名火起,著實惱怒了,拿出最後一個砝碼,道:“我知道你把蘇文翰藏起來了,他並沒有死。如果被我查到,我會據實上報,而後再次處斬。”
星移聽到這個斬字,心幾乎都要立了起來,莫名的緊擰在一起,幾乎就要脫口而出:“你敢。”
他有什麼不敢的?他是將軍,他是太子太傅,他大權在握。文翰的命在他手裏形如草芥,賤如螻蟻,他想捏死他易如反掌。
他這樣說,不過是為了要挾她罷了。有蘇文翰在,她隻能乖順的做他手裏的風箏,間或給點放風的自由,卻一輩子也逃不開他的掌控。
星移笑了笑,回身看著柳承歿,很輕很輕的說:“我現在有點明白,娘為什麼拚死也要逃開你了。”
如果他真的愛,如果他曾經愛,也是沉重的,壓抑的人無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