鐸兒跑了過來,見是一碗炒的熱熱的肉,上麵還飄著蔥香蒜味,吸了鼻子歎道:“真香。”

晚晴接了過來:“怎好叫你們如此破費。”

花生道:“太多了我們吃不完。”

幾人正說著話,後院門上竄出一個小黑影,自花生腳下一溜而出。晚晴擱下碗叫道:“花生大哥,快去替我捉住那豬,別叫它跑了。”

她匆匆將肉放在椅子上,回頭喊道:“鐸兒,你少吃些,娘捉了豬就回來。”

言畢也衝了出去。那小豬崽子一路亂跑亂撞,晚晴和花生兩個將它逼到了河邊,誰知它卻跳進了河中,還是花生跳下去撈了出來,晚晴才拖了豬崽子一條腿拖回了家。

她到後院,見那豬舍的門叫它頂開,自己拿些木屑墊緊了重又鎖上,洗了手回到院子,隻見椅子上一隻空碗,肉已不見了蹤影。

進到西屋,鐸兒歪頭倒在炕上,似是睡的很痛苦。晚晴摸了他額頭並不燙,忙問道:“肉你一人吃了?”

鐸兒點了點頭幹嘔著:“想吐!”

晚晴急的抱伸手欲抱又怕他更難受,埋怨道:“那麼多肉,大人都吃不完,你一個孩子怎能吃完,這可如何是好?”

吃多了東西撐傷了的事多,撐死的也多,那一碗沉肉吃下去,這孩子也不知能不能受得了。她竟有些束手無策,憶起那隻碗還放在外麵,端了到隔壁,見花生在灶下忙碌著,低聲道:“花生大哥,我家鐸兒將肉全吃了,這會子嚷著難受,怎麼辦?”

花生扔了抹布跟她就往外跑:“哎喲,那可怎麼辦?”

恰伏泰正自後院走出來,花生過去說了幾句。伏泰正穿著草鞋打著綁腿,大步在前跑著:“過去看看再說。”

晚晴也慌得跟了過來,幾人到了晚晴西屋,見鐸兒這會子已經蜷縮在牆角,額頭上滾著汗珠子直哼哼。伏泰正在炕沿上坐了,抱了孩子過來撩了衣服,見下麵肚皮滾圓,皺眉道:“你竟沒盯著,叫孩子全吃了。”

晚晴又悔又責:“是。”

伏泰正道:“去取痰盂來。”

晚晴出去一溜煙端了痰盂來,就見伏泰正將孩子遞了過來:“你哄孩子張嘴,拿手去輕輕撥他的嗓子眼,催著叫他吐了,不然真要撐破肚皮。”

晚晴抱了過來,拿手才伸到鐸兒嘴裏,鐸兒一哭,她心疼縮了手:“我怕弄疼他。”

伏泰正索性自己抱了過來,一手捏了鐸兒下巴叫他張嘴,一隻手指輕輕探了進去慢慢摸著咽喉,輕輕搔動幾下,果然孩子哇的一口吐出許多東西來。晚晴見花生拿痰盂盛著,又伏泰正手上許多髒東西,忙掏了帕子來問道:“阿正叔可要擦手?”

伏泰正接過來擦淨了,待孩子吐完了又複去這樣搔著他吐,連吐了四次見後麵不過些清水了,才道:“這下必是吐完了。一會兒喂他些熱水,晚上等他嚷餓了再給他東西吃。”

言罷起身伸了手道:“水在那裏?”

晚晴替鐸兒擦淨了嘴角蓋好被子,才出來取了銅盆舀了水來給伏泰正洗手。伏泰正卷了袖子低頭洗著,語氣裏略帶了埋怨問道:“為何不看住孩子?”

晚晴還未搭言,花生走了進來解釋:“我們去追豬崽子了。”

伏泰正抬頭,見花生與晚晴站在一起,皆是一臉訕色,不知為何心中有些惱怒道:“不過一個豬崽子而已,能跑到那裏去?”

他本就是個冷眉冷臉的人,再帶些怒氣,周身寒氣更甚。晚晴見他盯著自己麵色不善,想他怕真是聽見自己中午與馬氏說過的話,深悔自己容留了馬氏,又怕伏泰正告到族長那裏去,低著頭一言不答。

花生辯解道:“那小豬崽子凶著了,我跳進河裏才捉住他。”

伏泰正掃了眼他兩褲腿的細泥,輕甩了手上的水滴到銅盆裏,自放了袖管轉身出門去了。花生見這小娘子瞧著怕極了的樣子,悄聲安慰道:“我家大哥不是個凶的,他向來待手下人都是麵上凶,心裏軟,你別……”

“花生!”伏泰正叫了一聲,花生忙應著亦跑出去了。

鐸兒在炕上哼哼著:“娘,把我的娘子捉來。”

晚晴忙應道:“好,知道了。”

除了小黑豬,他如今最愛的是一隻鵝黃鵝黃的小雞,晚上睡覺都要抱在懷裏。

終歸是孩子心性,雖說前兩天還彼此打架打的流鼻血,這日鐸兒覷著晚晴在後麵山上菜地裏給瓜秧豆子搭竹架蓐草的功夫,又偷偷溜到靈河邊去跟高山家的宥兒花兒幾個頑。晚晴見隔壁阿正叔家的菜倒栽的齊整,隻是也到了抽蔓的時候卻沒有搭竹架,想起前些日子人家幫過她的大忙,便多跑兩回抱了些馬蘭草並竹杆來,替伏泰正的菜園也搭了滿滿一園子竹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