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犀道:“我隻想知道他們是不是都是一個模樣,一個媽生的。”
典隱笑問:“那你發現了什麼?”
童犀道:“不但不是一個媽生的,這裏麵還有男有女。”頓了頓,她又道:“這些女的胸怎麼都和男的似的?”
廖庭蘊道:“用厚布將上身卷起來,再戴上麵套,人多起來,便不容易分辨男女了。”
蘇越笑道:“青竹先生果然慧敏,上下嘴唇一張一合便殺了六賊。”
“並不是我慧敏。”廖庭蘊道,“一來當年我也在‘佛牙’幹過幾單,將心比心,了解他們;二來綠林中人,未雨綢繆才能活久,我仇家多,這一招,早就想好了。”
典隱道:“看來這路上還是得小心。這‘佛牙’失敗,必然在哪裏繼續埋伏。”
“我們有青竹先生,至少‘佛牙’必不敢來了。”蘇越說笑著去看廖庭蘊,卻見她麵無表情,對自己的話毫無回應,像是又有人招惹了她。
典隱想了想,便自顧自地點點頭,明白了蘇越的意思。
安慰一下驚慌失措的顧旦,眾人繼續趕路。現在不比剛才,人人都神經繃緊,細看周圍。
童犀一蹦一跳地走到蘇越麵前故現神秘地道:“將軍,女人心海底針,稍不留意遭白眼哩。”她話剛說完,隻聽一聲響,不知什麼東西從她耳邊呼嘯而過,把她嚇得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再看時,發現是一顆石子,已深嵌進一棵樹中。驚險剛過,典隱等都以為“佛牙”又回來了,環首四望,不見別個人影兒,隻有廖庭蘊臉色鐵青,右手勾著大拇指,依舊擺著發暗器的姿態。
典隱看廖庭蘊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再看童犀時,又見她羞紅了臉,畏畏縮縮,看不出個所以然來。蘇越一生大起大落,又是當事人。豈有看不懂的道理。隻是他知道此時閉嘴是最好的,因此也不開口說話,當作什麼也不知。
走了兩天,終於到了雲林縣所在地雲林鎮。尚未進到鎮裏,已見到兩邊平緩的山坡上遍植柏樹,數不清的青柏在山間和平地中星羅棋布,像一團團蒸騰的綠雲。雲林鎮因此得名。
眾人嘖嘖稱讚,不知不覺走進城中,雲林鎮的畫家竟然把百姓居住的一排排白牆青瓦當作宣紙,在中作畫。
第一麵牆上隻有淡淡地一點墨和朝一個方向彎的斜線,那是微風中遠遠立在湖中的一座山。牆右上有兩句詞,詞曰:
斷虹殘照有無中,一鳥末長空。
看了這句詩,在白牆中細找,果然隱隱能看見一隻細微的鳥影,漸漸地埋沒在雲霧中。
第二麵牆中,便多了一葉扁舟,扁舟中一人披著蓑衣,在湖水中靜靜地垂釣,他身後是陡峭的石峰,他頭頂飛過一行大雁。右上角有一句李太白的詩,詩曰:
閑來垂釣碧溪上,忽複乘舟夢日邊。
下麵又有一句字跡潦草不拘的詩,字體,墨跡與上一句都完全不同,詩曰:
畫家不識漁家苦,好作寒江釣雪圖!
蘇越與典隱等讀到這句都忍不住竊笑。
第三麵牆一下子把畫麵拉得極近,湖邊上一位牧童正在放牛,牆的右下角有幾戶人家,像是一個臨湖的村子。那牧童坐在一塊石頭上搖晃著腦袋,牧笛高低起伏,悅耳的笛聲仿佛就在他的搖晃中跳躍,一直跳出了牆麵。穿行在鎮上的街巷中……右上角也有一句詩,詩曰:
騎牛遠遠過前村,吹笛風斜隔岸聞。
這鎮中一排排白牆,沒有一排一樣的畫。眾人正觀看的如癡如醉,顧旦實在等不住了,攔住蘇越等人道:“見官呀!見官!等裏長的人先來一步,天大的冤屈也說不清楚了!”
蘇越等人覺得他說得也有理,轉身正欲去雲林縣衙中。卻聽見有人走過來道:“誰要見官,所謂何事?”
典隱等一看來人,瘦高個子,山羊胡須,雙目如鉤,昂胸挺立,不怒自威。典隱看他一身正氣,卻不像個習武之人,小聲問道:“這人是誰?”
蘇越笑道:“他就是‘鐵膽’董少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