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一整麵落地窗照進來,玻璃圓桌上的花瓶裏插/著一朵開的正旺的白玫瑰,明明是嫵媚動人的玫瑰,花瓣卻盛開的似恬淡無華,被光線照得半透明。
他沒有走進去看自己正在試婚紗的新娘,而是慵懶靠在沙發裏,側著臉,眯眼觀察旁邊的年輕攝影師。
女孩看起來才二十出頭的樣子,長長的馬尾,黑且亮,幹練的束起,連劉海也全部梳在頭頂,露出精致好看的額頭,睫毛細密,忽閃忽閃眨個不停,時而彎起嘴角,笑一笑。
灰色中袖休閑西裝,黑色西褲,黑色簡潔大方的高跟鞋。渾身都散發著一種獨立自信,酷味兒十足的氣質。
手裏的單反相機鏡頭很長,隨著拍照的動作,馬尾左右小幅度搖擺。她伸出胳膊指揮助理幫拍照的新婚夫妻擺動作,表情專注。就是工作中這麼一瞬間的表情動作讓金城琛想起了某個人。長得倒是不像,就是某種氣質上,非常的相似,若是隻看背影,幾乎讓他誤以為是同一個人。
本以為是早已平靜如水的心,這一刻突地浪潮暗湧。
她察覺到什麼似的,偏過頭,與金城琛四目對視,沒有絲毫躲閃與不自在的回避,放肆的盯著他的臉,表情極冷淡,像在審視某樣物體,眼神犀利的讓人感覺很不舒服。
似是認識他,又明明不認識。金城琛心裏暗自琢磨,卻並沒有移開眼眸,在她的眸子裏看到表情同樣冷淡的自己。
互相對視了足有半分鍾,她忽而笑開了,很明朗的露出一排牙齒,移開視線,一隻手握著相機鏡頭,一隻手抬起,對他背後打招呼,“趙姐,這邊我拍好了。可以叫下一組新人準備了。上好妝就帶過來。”
金城琛聽見他背後的人回答:“好,馬上。”
回答的人正是幫他的新娘試婚紗的影樓主管,金城琛回頭,對身後的人說:“她還沒弄好嗎?我下午還要開會,很趕時間。叫她動作快一點。”
趙姐很不明白,從來沒見過如此不耐煩的新郎,好像拍婚紗照是什麼酷刑一樣,新娘也是自顧自的不問任何人意見,但這都是人家的私事,當麵不好太多口舌,而且,這種家世的人,婚姻本就複雜,外人是永遠搞不清楚的。
見他臉色微變,立馬擺出職業微笑,解釋,“尤小姐已經化好妝了,不過頭上的頭紗還沒選好,還在挑呢,應該馬上就好了,金先生您別著急,拍婚紗照嘛,女人總要講究些。”
“挑一款質地最好的就是了,哪有那麼多講究。讓她快點。”金城琛伸了伸長腿,起身站起來,整理西服下擺,聲音更加冷稍,“還有,我姓金城。”
瞄了一眼他的表情,趙姐再不敢抬頭,恭敬的說了句,“是,金城先生您稍等,我進去看看。”
回頭,金城琛發現那女孩拿著相機在拍自己,微皺眉,他一向很反感相機鏡頭,更何況是沒經過他本人同意的偷拍,眉心快擰起一個“川”字,看那女孩俏皮一笑,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大概是被抓拍到了回眸的某個瞬間,女孩看看緊鎖眉頭的他,知道被發現也並不怕,低頭看看數碼屏幕,又迅速抬頭,走近他身邊,神色坦然,極大膽地對他說,“怎麼?要我刪掉?當新郎還不開心?我拍的每一個新郎都沒有像你這樣苦著一張臉的。結婚是件很幸福的事吧。還是你留著醞釀好的感情想等會兒再發揮?”
幸福?結婚對他來說不過是種形式罷了。到了必須完成這件事的年紀,遇到個家裏滿意自己也不反感的人,該往“墳墓”裏跳的時候就得跳,對他來說,幸福與他,從來毫不相幹。
金城琛在心底嘲諷冷哼,臉上依舊表情冷淡,看著她的眼,說,“不用,我在外流傳的照片也很多,不在乎再多一張。你入這一行多久了?沒拍過我這樣的新郎嗎?”
她也盯住他的眼,絲毫不避諱的回答,“我今天第四天來,之前我隻拍風景,很少拍人物,不過,我自信自己有這個才能。這個領域的一切,我都能掌控駕馭。你這樣的新郎……我也一定能拍出你想要的。”
這樣自信到自負的口氣,好熟悉,真的,太像那個人。連盯著他看的大膽眼神都那般相象,很久沒有人敢這樣與他對視,竟還是這麼久,看的他倒不自在起來,垂下眼瞧見她手腕,腕骨很突出,瘦,卻很好看,玲瓏有致。
那個誰,也很瘦,但並沒有她瘦的這麼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