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初雪沒再問,帶著嫣紅隨冷媽媽去了賞春院的花廳。
踏進花廳,她才知除了蘭錦程和周氏,還有蘭鵬飛與錢氏在。
錢氏臉色蠟黃,不言不語,呆坐著一口接一口的飲茶,而蘭鵬飛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與蘭錦程夫妻說話。
蘭初雪正思忖著該對二房夫妻怒目相視,還是對大房夫妻哭訴委屈,便聽周氏招呼她過去坐,她沒有猶豫,走過去在周氏身旁的錦杌上坐下。見她坐下,周氏立即吩咐婢女給她上茶湯,茶湯上來,又詢問她飯食可合口味,如此一來,她就沒有了給幾人行禮的時機,恰到好處地解了眾人的尷尬。
周氏正與蘭初雪說話,冷媽媽走進來,與她耳語幾句,周氏臉色微變,看了看身側的蘭錦程,“老爺,妾身去去就來。”
蘭錦程皺了皺眉,卻還是點頭同意。
周氏起身,滿是歉意的向幾人笑笑,隨冷媽媽快步離去。
兩人並未回上房,而是往花園子裏去,冷媽媽擔憂地道:“太太刻意避開,老爺知曉了該不會生氣罷?”
“他如何會知曉?”周氏扯著帕子,淡淡地道,“依著氣,我是真想在花廳坐著,看二房兩口子如何丟醜,隻是我坐在那裏,少不得就要拿話說,你讓我說什麼好?勸老爺不要怪責二房兩口子罷,休說讓雪丫頭恨我,我自己都過不得心裏這道坎;隨老爺的話去斥責二房兩口子罷,我又知老爺最看重兄弟手足之情,日後他氣消了,想起今日沒給二房兩口子留臉麵,心裏必定後悔,說不得會怪我今日不拉著他一點。我啊,與其在花廳裏左右為難,倒不如出來透一口氣,讓他們兄弟倆鬧去。”
周氏一走,花廳裏陷入沉寂,滿耳所聞,唯有錢氏手裏茶盞發出的輕微碰觸聲。
蘭錦程輕咳一聲。
錢氏手一抖,才續上滾水的茶便潑到腿上,滾燙炙熱感之後,她隻覺一陣錐心的疼,忍不住輕呼一聲。才一張口,兩道銳利的目光便落在她的身上,她生生將呼疼的聲音咽了回去,想讓婢女拿涼水,記起花廳裏已經無人服侍,隻得忍痛扯了腋下錦帕,胡亂一陣揩拭。
“你們誰說?”蘭錦程率先說話。
蘭鵬飛看了看錢氏,隻見錢氏臉色煞白,他厭惡地調開目光,“我說吧。”幾步走到蘭初雪跟前,長揖到底,“初雪,是二伯父治家無方,教女不嚴,讓你受委屈了。還望你莫放在心上。”
蘭初雪慢悠悠地起身,退避一旁,咬著唇不說話,隻在心裏冷笑。
治家無方?教女不嚴?說得太輕巧了,而且那語氣,那神情,有絲毫歉意麼?
蘭鵬飛緩慢地站直身子,“這兩年你一直在病中,你娘留下的田地和鋪子,隻能由你二嬸幫著打理,如今你大好了,你二嬸就不好再幫著管,你看哪日得空,與你二嬸交割一下?到時將這兩年的受益也一並算給你。”
田莊和鋪子,蘭初雪自是知曉,隻是價值不及古玩字畫一成,亦不是原主母親看重的心愛之物,她沒有將其放在首位,搬回老宅後忙於繡座屏,還沒騰出心思與二房夫妻過招討要。
今日也算意外之喜。
“我今日就無事。”夜長夢多,她沒有掩飾她的急切。
蘭鵬飛一滯,很快道:“那就今日交割。”
“既是如此,你二人便先行回棲霞居清理賬目吧。”蘭錦程捋須看向一直不曾言語的錢氏,“二弟妹,賬目今日能否算清?”
錢氏疼得冷汗淋淋,極想快些回房查看傷勢,聞言點了點頭,“賬目是現成的,半個時辰就能算清。”
“如此就好,去吧。”看著門扉開合之後,蘭錦程給蘭初雪指了錦杌,“坐下,我有話說。”
蘭初雪依言坐下。
蘭錦程端起茶盞,隔著嫋嫋升起的白霧打量蘭初雪,好一時,他慢悠悠地道:“是你差人將冰丫頭引到翠竹叢裏去的罷?她的人偶,也是你讓人混進包袱裏的罷?”
蘭初雪眼裏閃過驚訝。
蘭錦程忽地一笑,“我在順慶主司刑獄,這點小伎倆瞞不過我。”頓了頓,他笑容漸斂,“你以為,我是因冰丫頭才懲罰雨丫頭,讓你二伯父歸還你田產和鋪子的?我是為了蘭家!上一次勸你隱忍,是為了蘭家,這一次懲罰雨丫頭,亦是為了蘭家。你能想著給繡莊畫繡稿,表明你心裏有蘭家,隻是氣憤難平才會犯錯,所以,我讓這事到我為止。往後心裏有委屈,可與你大伯母商議,莫要行此糊塗事,否則,你又與雨丫頭有何區別?”
他不待蘭初雪反應,開門走了出去。(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