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四不再哭,蘭初雪鬆了口氣,哄人她實在不怎麼擅長。
兩人回到聽雪閣,坐在簷下的陸媽媽見蘭四這般形容,駭了一跳,聽蘭初雪吩咐嫣紅打水,她朝嫣紅使了個眼色,跟了出去。
擦了手臉,蘭四捧著茶碗,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盯著蘭初雪,“大姐姐,你就不生氣?”
自己難道表現的還不夠生氣?蘭初雪一怔,淡淡笑起來,“凡事有大伯母做主,大伯母最是公允,不會冤枉好人,亦不會讓壞人逍遙,我又何必生氣?四妹妹你說是不是?且說了,我生氣,氣壞身子,傷心受累的是關心我的人,高興的卻是那些巴不得我倒黴的人。”
蘭四聞言,將茶碗放到幾上,支著下巴若有所思地看蘭初雪,“我本氣惱,被大姐姐幾句話一說,才知自己這一場氣生得很沒道理,平白讓人看了歡喜。”言罷,長長吐了一口氣,跳起來,拉著蘭初雪的手,“走,我們看白白去。”
看蘭四臉色瞬間轉晴,蘭初雪莞爾一笑,十歲的年紀,有父母兄長護著,正是人一輩子活得最暢快的時候。
她送走了蘭四回房,陸媽媽跟進來,反手將門鎖上,“老奴聽嫣紅說了賞春院的事情,去問了楊婆子,楊婆子說,二姑娘本就紮了大姑娘的人偶,她不過是推波助瀾,在大姑娘的人偶旁添了一個四姑娘的人偶,然後藏起四姑娘的兔子,引得四姑娘撞見青墨埋人偶。她還說,青墨埋人偶,是得了道姑指點,她也是從道姑口裏得知的。”
蘭初雪端起茶飲了一口,“跟她說,等過一陣,我一定將她的賣身契要來,至於她何去何從,讓她這幾日想清楚,然後來回我。”
陸媽媽應下,轉身出去。
見日頭西斜,蘭初雪讓嫣紅準備沐浴用的熱水。
忙活數日,今日又出了兩趟門,她的身子已經累得僵硬,此時沒入溫熱的水中,她隻覺渾身有說不出的活泛。
同樣活泛的,還有她的心。
如她與花公公說的那樣,她五歲捉針,但卻是前世的五歲,她學習刺繡十七年,酷熱嚴寒從未放棄過練習,隻因她心裏從小有一個夢。巧手賽上拔得頭籌,今日又得到金世德和花公公的肯定,她,正一步一步的走近心裏的夢。
她嘴角往上翹了翹,輕輕笑起來。
“大姑娘,可要再添些熱水?”嫣紅在屏風外問。
蘭初雪這才驚覺水已微涼,她打了個寒顫,扶著桶壁起身,“不用,我洗好了。”
擦幹頭發,她用了一碗薏米粥,早早的歇下了。
賞春院正房裏,周氏仔細地盤問蘭四的貼身婢女明月,“她在雪丫頭那裏哭了多久?”
明月垂首答道:“還沒走到聽雪閣,大姑娘說起四姑娘送的兔子,哄得四姑娘露了笑,四姑娘就沒再哭了,到了房中,大姑娘又變著花樣用親者痛仇者快的道理開解四姑娘。四姑娘此時正後悔,下午不該哭嚷著讓大太太煩心。”
周氏了解女兒,聽蘭初雪三言兩語哄住了蘭四,很是驚奇,再聽蘭四後悔,露出欣慰之色,與一旁的冷媽媽道:“她若能早些懂事,我也能少操些心。”
冷媽媽賠笑道:“四姑娘自來是懂事的,隻是年紀尚幼,還未定性,行事跳脫張揚了一些。”
這話說到周氏心裏去了,她一笑,打發走了明月,吩咐冷媽媽,“拿我的參片熬些參湯,給雪丫頭和冰丫頭各送一碗去。”
冷媽媽去了一會兒又回,“四姑娘那裏,老奴看著她飲下才走的。大姑娘已經睡下,老奴本想將參湯端回來,但一想,大姑娘許是在房中傷心,不想見客才推說歇下,便又將參湯留給了陸婆子。”
周氏眉頭一皺,“能將委屈忍到無人時再傷心,倒難為她了。”望了望窗外黑漆漆的一片,“都這個點兒了,老爺晚飯都沒吃,得餓成什麼樣啊?”
冷媽媽道:“要不,老奴給大老爺送幾樣點心去?”
周氏擺擺手,“不用,老爺此時正在氣頭上,估計也吃不下東西。”
正說著,一顆腦袋在門邊探了探,周氏最見不得有人鬼鬼祟祟,厲聲將人叫進來,“哪個院裏的,一點規矩都不懂!”
小丫頭嚇得趕緊低了頭,“婢子是二太太房裏的,本想找人通稟,但見穿堂門人,就自己進來了......”
聽是錢氏房裏的,周氏壓著未發的氣又湧上心頭,板著臉哼了聲。
小丫頭絞著一角,道:“大老爺抱著老太爺的牌位去了棲霞居......大太太,您去看看吧?”
周氏冷冷一笑,“我去看什麼,我忙著呢!”(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