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娘,想來你也清楚,無論老奴怎樣離去,回到老宅都會落個辦事不力的名聲。”
“那是你的事。”蘭初雪捏著熱帕子,仔細地擦拭指尖上的一點墨漬,“不過我想,以你今日半點泥土不沾的本事,這點還難不倒你。”
擱下帕子,不再理會楊媽媽,蘭初雪默然用飯。
好一會兒,楊媽媽道:“大姑娘,老奴有幾句話想單獨與您說。”
“何必神神秘秘,有什麼直說就是。”蘭初雪頭也沒抬。
楊媽媽看看一旁布菜的陸媽媽,又看看蘭初雪,走去將門關上,回來壓低聲音說:“大姑娘想要拿回三太太的古玩字畫,可以設法將秦婆子的小孫子救出來,秦家一脈單傳,五代隻得了這麼一個根兒,秦婆子將這個小孫子看得比命還重。有這小孫子在手,不怕秦婆子在堂上不改口。”
陸媽媽驚訝不已地望著楊媽媽。
蘭初雪哂然一笑,“那話怎麼說來著?是了,好女不事二夫,好狗不認二主。楊媽媽,你說你轉眼就背棄了二伯母,如此兩麵三刀,我若留你在莊子上,豈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出去吧。”
竟是一點都不感興趣?楊媽媽緊緊地捏著手指。
見楊媽媽立著不動,陸媽媽擔心飯菜涼了,虎著臉道:“你若真拿大姑娘當主子,就不該在大姑娘用飯時,說這些糟心的事情。”
“老奴這就出去。”楊媽媽走了兩步,轉過身來,“大姑娘,老奴便是回了老宅,過不得兩日,二太太依舊會差人來莊子上。”
“你這話倒也不錯。”蘭初雪笑笑,“不過我十分好奇,你為何非要留在莊子上,為此還不惜慫恿我去救秦婆子的孫兒。難道你無意得知了什麼秘辛?是不是那日從我與秦婆子的話裏聽出內情,二伯母知道後,對你心存顧忌?”
被人說中心裏顧忌,楊媽媽再端不住,神色變了數次。她是錢家的教養媽媽,二太太將她要來教家中孤女的規矩,本是既簡單又體麵的一樁差事,誰知才沒幾日,就牽扯進二太太強占三房私產的事情。偏大姑娘生了一顆玲瓏心,二太太心裏又另有打算,大姑娘真扣個罪名在她身上,那時二太太為了穩住大姑娘,也為順便剔除心裏的刺,會如何做?秦婆子就是最好的例子,而今日二老爺的態度也是極好的證明。相反,大姑娘毫不猶豫的護住陸媽媽,堪稱義主,倒值得她賭一把。
心裏猜測得到證實,蘭初雪改了主意,吩咐陸媽媽,“領她們三人去柴房安頓。”
柴房?楊媽媽嘴角扯了扯,想到自己如今進退兩難的處境,到底沒說什麼,躬身施禮,隨陸媽媽退去,誰知才踏出門,就聽身後傳來蘭初雪的話。
“我不曾領月例,莊子上柴米油鹽買不回來,我與陸媽媽都束手無策,不知楊媽媽可有辦法?”
楊媽媽腳下一頓,從袖中取出錢袋,“老奴差點忘了,這是大姑娘這個月的月例。”並非她忘了,而是錢氏吩咐由她掌錢,意在用銀子拿捏蘭初雪,之前她沒想好何去何從,就沒將銀子拿出來。
蘭初雪笑眯眯地望著她,“還有湯藥錢呢?”
楊媽媽默了默,“老奴明日回老宅去問問二太太。”
不一時陸媽媽回來,“大姑娘,您真的讓她留下?”
“她有一句話說得很對,她走了,二伯母還會送別人來,煩不勝煩,擾得我無法專心刺繡,倒不如將她留下。”蘭初雪吃完最後一口粥,方慢悠悠地道,“她是聰明人,用處也不少,譬如,二伯母忘了的湯藥錢,你我沒辦法讓二伯母記起來,她卻能。”重要的是,她清楚錢氏並不信任楊媽媽,楊媽媽心裏也另有計較,兩人心存芥蒂,她也能省心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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