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猛於惡虎,足以令最勇敢的人聞風喪膽。
馬騰、韓遂和樊稠慌忙退向西麵,與李傕、郭汜罷戰,但為時已晚,大片的百姓、兵馬乃至朝臣都受到了感染,形勢極度嚴峻。
李傕、郭汜慌忙之下,竟下令屠殺感染瘟疫的百姓和士兵,卻因屍體無法處理,致使瘟疫更加嚴重,長安幾乎成為一座死城,李傕和郭汜見事不可為,立即挾持子和一些未染病的朝臣出了長安城,避到了城外的堡塢中,又將長安城封閉,任由裏麵的人自生自滅,卻不能出來傳染其他人。
京兆尹和右扶風的情況也不好,不少百姓惶恐的湧向左馮翊,左馮翊丞杜畿當機立斷,在左馮翊隔離出一片地方,安置這些百姓,張遼曾教過他們一些防範疫病的方法,他們處理起來也算穩當。
但讓杜畿、李儒和徐榮慌張的是,有一個人也感染了瘟疫,被李傕和郭汜趕出堡塢,他就是賈詡。
賈詡身邊有暗影保護,被李傕郭汜逐出堡塢後,暗影立時將他送到了左馮翊,杜畿、李儒幾人見狀無不大驚,他們都是張遼的嫡係心腹,自然知道賈詡在張遼心中的地位,當即一邊將賈詡安置好,急忙召醫師診治,一邊飛鴿傳信給河東郡的賈詡家眷和正在青州的張遼。
此時,在左馮翊臨晉城的一處宅院裏,草藥味濃烈,年近五旬的賈詡躺在榻上,眼眶微陷,麵色赤紅,呼吸急促,時不時劇烈咳嗽,夫人張氏在榻前照顧他。
屋外,賈璣、賈訪神情疲憊黯然、眼眶通紅,李儒和田儀陪在一旁,他們已經請了不知多少醫師,但很多醫師一聽是瘟疫,根本不敢進來,軍醫倒是來了不少,但對於瘟疫也是束手無措。
賈詡雖然染了瘟疫,卻神智清醒,他深知瘟疫最可怕的就是傳染,一旦染上就是九死一生,所以嚴禁兒子賈璣、賈訪進來探望和照顧,至於李儒等好友更是一律擋在外麵,賈詡又不讓人告知賈母和張遼。
事實上賈詡也不讓夫人張氏進來,是張氏以死相逼,才讓賈詡黯然鬆口,許她進來,二人已經做好了同生共死的準備。
“咳咳!”屋裏賈詡喘著氣,再次咳嗽起來,麵上一陣潮紅,渾身又燒了起來。
“良君……”張氏用熱毛巾給他擦拭著額頭退熱,看到向來睿智淡然的賈詡如此模樣,忍不住落淚低泣。
賈詡倒是看得開,向來神情訥然的他竟然露出微笑:“夫人不必傷懷,人固有一死,吾已近知命之年,不為夭折,當初令李傕郭汜入京,不知害了多少人,蒼讓吾如今方死,也算恩德。”
“良君莫要如此,”張氏勸慰道:“聽聞文遠有一好友左道長,醫術極為高明,已經傳信去並州,他定能醫好良君。”
賈詡看了她一眼:“想必汝等也傳信給了文遠罷?”
“良君莫怪……”張氏神情愧然道:“妾身想,文遠總是有辦法的,他不是尋常人。”
賈詡輕歎道:“吾固知汝等要告知文遠,夫人不必自責。”
他想要伸手去拉張氏的手,卻又縮了回來,怕疾病傳染給她,張氏卻一下子緊緊拉住了他的手,伏在他身上哭泣。
屋外,賈璣和賈訪聽到母親在裏麵哭泣,幾度想要衝進去,都被李儒阻攔,二人大哭,又不敢縱聲,唯恐裏麵的父親聽到傷感。
就在這時,院子外麵陡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在院門前停了下來,緊跟著幾個身披雨蓑鬥笠的人進來。
李儒和賈璣、賈訪聽到聲音,急忙出門,看到進來的幾人,無不一呆。
“將軍!”李儒幾人失聲驚呼,又是大喜。
來的正是張遼,從青州日夜兼程,冒雨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