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郭汜又道:“卻不知那張遼在並州如何?”
並州距長安道路遙遠,中間又被左馮翊和河東郡阻隔,是以李傕和郭汜也不知道張遼在並州的情形。
賈詡道:“並州已亂數十年,北有鮮卑,內有匈奴,東有黑山,南有白波,西有羌族,反複叛亂,四處劫掠,朝廷數十年未能平之,張遼在並州豈能安然,他若有功,早已上報請功,如今遲遲未見奏報,顯然諸事不順。”
李傕和郭汜不由大笑。
郭汜又拍案道:“隻恨不能親自殺了這張遼。”
賈詡目光低垂:“將軍若要為難張遼,倒也簡單。”
“哦?”李傕忙道:“不知文和有何妙計?”
賈詡道:“不知將軍還記得初平元年董公在雒陽與關東群賊大戰乎?”
李傕道:“怎能不記得,那一戰凶惡之極,吾未曾料到關東群賊竟有此戰力,飛熊騎遭到重創,著實可恨。”
賈詡道:“如此,將軍可還記得,關東群賊初時是遲遲不進,但自張遼在戰場上自報姓名後,十數萬關東兵登時瘋狂如虎,才致董公大敗。”
“不錯。”郭汜恨聲道:“那次戰敗皆怪張遼,卻不知他如何與關東群賊結下大仇。”
賈詡淡淡的道:“不論他如何結仇,關東群賊仇恨他是事實,關東州郡又數青州最亂最凶險,袁紹和公孫瓚都自任了青州刺史,何不如讓張遼領了青州牧,引來關東群賊新仇舊恨,圍攻於他,此謂驅虎吞狼也。張遼若去青州,則關中可安,一旦張遼身死,將軍更可拱手得到左馮翊與河東郡。”
“青州牧?”李傕先是一愣,又聽了賈詡的驅虎吞狼之計,不由大笑:“好計!好計!”
郭汜卻道:“月前便讓劉表做了荊州牧、陶謙做了徐州牧,區區青州牧,沒什麼用處,讓張遼領了也不算什麼,但如今朝廷政令難出關東……”
賈詡淡淡的道:“將軍隻需將張遼任青州牧傳於關東,再責令張遼前往青州,關東群賊自會攻之。”
這時李傕沉吟道:“如此免了張遼的並州牧則如何?”
賈詡搖頭道:“並州、青州,皆下最亂之地也,張遼領之,更增負擔,若那邊出事,便可責之。而將軍如此重用張遼,他人不知究竟,反會讚將軍襟懷氣魄,可謂一舉雙得。”
“好!便讓張遼領了那青州牧,可讓周太尉擬詔書!”
李傕和郭汜大笑,實在是對他們而言,關東太過遙遠,鞭長莫及,讓張遼做青州牧,不過是又給詔令的事,能讓張遼招惹麻煩,他們很是樂意。
賈詡看到李傕和郭汜應下,心中鬆了口氣。
這件事並不是張遼提出來的,而是賈詡主動謀劃的。
他在聽到張遼去了青州之後,就立時生了這個想法,因為張遼如今是並州牧,擅離並州進入青州是逾矩的,若是讓楊定等人得知,必然大肆彈劾,於張遼名聲會極為不利。
如果張遼是要做李傕郭汜這樣的權臣,名聲倒無所謂,但張遼顯然不是如此,所以名聲便極為重要了。
賈詡便索性謀劃,讓張遼領了青州牧,名正言順的在青州闖蕩一番。
張遼雖然沒對他過自己的想法,但賈詡何許人也,從張遼的展軌跡上,就判斷出了他的戰略意圖,據關涼,連幽並,吞青徐,眼下並州已定,張遼若是再取了青州,那無論是夾擊幽州還是冀州,都極為有利。
賈詡相信這個弟子的能力,便默默的在後方為他營造有利的條件。
如今的大漢雖然名義上還是大漢,實際上早已名存實亡,關東烽煙四起,關西亂成一團。
李傕、郭汜哪裏懂得政事,執政之後的行為比之董卓還不如,官吏變動比董卓在時更加頻繁,而且李傕、郭汜縱兵四處劫掠百姓,如今長安城、京兆尹和右扶風的百姓都趁夜偷偷逃到了左馮翊,朝廷能掌控的百姓越來越少。李傕郭汜不得不派兵南下武關,去南陽和豫州一帶劫掠。
關中朝廷被李傕郭汜等人搞的如此烏煙瘴氣,滿目瘡痍,賈詡心中是有愧疚的,他知道自己的名聲已經壞了,他隻能期待弟子能夠多做一些,挽回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