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個禍患,卻是對於張遼自己的,遷徙延誤了行程,他本來就拉長了遷徙的時程,半個月也是董卓勉強答應他的,若是再有耽擱,董卓必然會問罪於他,何況還有董璜在背後作祟,加之他擒拿司隸校尉劉囂,到時候也是一個危機。
霹靂!
又一道閃電劃過夜空,照在張遼陰鬱的臉上,他心中很是憤懣,自己布置了這麼多,耗盡心力,隻當百姓能順利遷徙,到頭來卻抵不住一場寒雨。
張遼還記得自己前世曾看過一段資料,在華夏數千年的曆程中,氣候並不是一成不變的,數千年由幾個寒期和暖期交替周轉,漢末和明末似乎都處於寒期。
明末不論,漢末據載,氣寒冷,武帝時雒陽南部種橘子還比較普遍,而曹操種橘於銅雀台,卻隻開花不結果。三國之時,更有一年淮河結冰,是曆史上僅有的一次。
氣候寒冷期不僅止於氣嚴寒,更是各種自然災害高期,尤其是漢末數十年來,旱災、澇災、蝗災、震災、霜災、風災、瘟疫反複爆,多達數十上百次,這些災害對於以農業為主的經濟而言,絕對是毀滅性的災難。
靈帝在位十五年間,大瘟疫便生了五次之多,也正是黃巾之亂前夕,導致民不聊生,讓百姓對老也失望了,所以張角一喊出“蒼已死,黃當立”,瞬間就聚攏了百萬人附從作亂,大疫又兼大兵,整個下陷於危難。
偏偏東漢以來,盛行的又是人感應學,認為意與人事的交感相應,能影響人事、預示災祥,人的行為也能感應上,而子違背了意,不仁不義,上就會出現災異進行譴責和警告,如果政通人和,就會降下祥瑞以鼓勵。
如此一來,頻繁的災帶來的一個直接現象就是三公走馬換將,一個個屁股還沒坐熱就因災異被免了,與此同時,也讓尊崇人感應學的士人對子漸漸離心,而且也對人感應學產生了懷疑。
那些循規蹈矩和道貌岸然似乎都成了玩笑,傳統的儒家精神在無形中消失,社會風氣由積極進取轉為迷惘頹廢,加之戰亂頻繁,朝綱混亂,越來越多的名士在痛苦和迷茫中選擇了叛逆。
他們或放浪形骸,或恣意佯狂,或消極避世,於是就有了所謂的魏晉風流,去巾幘,脫衣服,露醜惡,同禽獸,甚至有名士追求外貌女性化,塗脂抹粉,服婦人之服,可謂畸形處處。
五胡亂華之因,非止於胡人崛起,亦由於漢人陷入迷茫消極,否則便是曆經戰亂,人口大減,但也不至於全無抵抗之力,任由屠殺魚肉。
張遼來自後世,自然對這一點比時人看的更清楚。氣候的惡劣,饑荒大麵積的生,朝綱的混亂,人感應學的消亡,士人的迷惘墮落,種種因素導致了數百年的漢家災難。
難不成真是人力有時盡意命難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