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臨大事有靜氣,張遼雖然年輕,但兩世為人,論應變能力自認不差於任何人,此時的他躬立穩健,肢體不緊不鬆,心中更是非常平靜,平靜的開始揣摩董卓此時的心理,接下來的問話以及自己該如何回答,沒有一絲畏懼。
堂中沉默了片刻,董卓先開口打破沉寂,聲音飽含著上位者的威嚴:“你就是丁原麾下的張遼?”
什麼?丁原麾下……的張遼?
張遼心中立時一陣悚然,尼瑪,誰董卓是沒腦子的莽夫,這句話就問得滿是陷阱,殺氣十足。
丁原是董卓死敵,如果此時他回答是,那麼結果毫無疑問,被衝出來的刀斧手剁成肉泥,然後董卓名正言順收編逆賊丁原“麾下”的麾下兵馬。
如果回答不是,難道你不是張遼?
這是個十足的陷阱,能細微的察看回答者對丁原的親近程度,如果厭惡或疏遠丁原,下意識中也不會回答是。而如果親近或為丁原可惜,則一般人腦袋在緊張時多半會轉不過來,很容易回答是!一旦回答時,那下場毫無疑問。
陰險啊……真陰險!還好自己兩世為人,見多識廣,人又冷靜。
黑狗的聲音也不知從哪裏傳過來:“董卓這廝真陰險,狗子要心了。”
張遼心裏暗自腹誹著上這個陰險的莽夫,口中卻毫不遲疑的答道:“末將張遼,七月奉大將軍之令,前往河北募兵,曆時兩個月,募得一千二百新卒,趕回京師交令,不想大將軍為閹人所害,如今特向太尉交令!”
他聲音沉肅,不卑不亢,一字一句,清晰明白,直接避開了丁原麾下的話題,偷換角度,隻是奉了大將軍之令,表明是大將軍的麾下,募兵之事與丁原無關,所帶之兵也與丁原無關,也沒有聽從過丁原的命令。
左右在座的幾個文士不約而同暗自點頭稱許,一旁呂布麵露笑意。
看張遼無意於為丁原鳴不平,更無意於為丁原報仇,董卓臉上的橫肉舒展了一些,姿態卻愈強勢,雙目精光迸射,沉聲道:“張遼,你可願歸順本公?”
董卓沒有再拐彎抹角,這個問題直接而淩厲!這才是董卓張狂霸道的風格!
不過董卓霸道,張遼的回答更是直截了當:“屬下與一千二百新卒,任董公驅馳!”
這個回答看似平常,其他人還不覺得怎的,但座中有兩個文士卻都是不由打量起張遼,麵露異色。
張遼先前還與其他將領一般用“末將”自稱,而現在卻很直接很無恥的用了“屬下”二字,而且對董卓的稱呼也由太尉變成董公。
屬下意味著什麼,這就是最好的表態!一個“屬下”二字,既沒有丟了本色,又做出了明確表態。
別看是個的稱呼改變,卻既能表明態度,又能一下子拉近距離,這一點張遼前世在縣府可是深有體會。
董卓隻開口一句讓張遼效忠,張遼卻做得更加徹底,直接表明不但自己,而且連同麾下一千二百新卒也任由董卓安排。至於想收想留,隻看董卓心意。
黑狗似是滿意似是譏諷的聲音也傳過來:“狗子,看不出來啊,有些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