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爺子斑斑點點,褶褶皺皺的樹皮手隔著八丈遠顫抖著,而我在八丈遠的地方都能看清楚他那巴掌大的心偏的厲害。
“你個沒出息的東西,給我滾!”說著,爺爺舉起紫砂壺茶杯,眼看著那個紫砂壺輩子在爺爺的手裏變成了凶器,我正打算像我最喜愛的前德國守門員卡恩一樣,不讓爺爺射門得分的時候,我的姐姐紀溪一腳把我踹了出去,然後關上了門。關門前紀溪對我擠眉弄眼的說,“你先出去轉轉,等爺爺的氣兒消了,你再回來。”
於是我就這樣,被爺爺從家裏趕出來了。
剛出大門就看到隔壁家的沈漱蹲在我家大門前的小石墩上,她雙手托著下巴靜靜的等待著我。我瞧了瞧她,隻見她,下麵撅著屁股,上麵撅著嘴,看著特欠抽,但是我懶得動手,於是一腳把她從石墩兒上踹了下去。
她邊拍著屁股,邊惡狠狠的瞪了我兩眼。那簡直就是一個看犯罪分子的眼神,凶神惡煞的,恨不得扒了你的皮。
“瞪我幹嘛?我這不是為了你好嘛,省得一會兒哪個三四十歲的人無處發泄,扔給你一百塊錢就要到我家跟你上床。咱這兒雖然是胡同,但你也別搞得跟八大胡同似的成嗎?更何況我家也不是怡紅院啊!”我一門心思想要把在家裏受到的氣,像潑洗腳水一樣潑到沈漱身上,誰讓她打小就長了一張受氣的臉呢。
話說到這兒您也別誤會,我們兩個人雖然是青梅竹馬但是並不是那種兩小無猜的關係,在她還沒有胸脯四兩的時候,我們就是鐵哥們,她的胸脯到高三還是一馬平川的,鬼知道她從哪隻母豬身上割下了四兩肉,一邊二兩的墊了進去。沈漱雖然一副女兒身但是內心卻是個爺們兒。更何況每個人都有走狗屎運的時候,像沈漱這樣的養狗專業戶幾率更大。我的大學同學宋宗泉這個倒黴男人,對沈漱可是一直惦記著呢!
說起這個宋宗泉,我就不得不提起他父親白手起家的光榮事跡,沒有哪個賣馬桶的人可以有宋宗泉父親這般成就,我這輩子都沒有算清楚這筆帳,因為我不知道宋宗泉的父親在短短的十年之內要賣多少個馬桶才能賣出個億萬富翁啊!
這宋宗泉對沈漱可謂是百依百順,可是這小妮子遇到宋宗泉這樣沒有女友的時候為朋友兩肋插刀,有了女友的時候插朋友兩刀的重色輕友的大好青年,居然還不滿足,愣是對宋宗泉肚子上的一坨肉耿耿於懷。
人都說男人是視覺動物,女人是聽覺動物,但是沈漱這個人不愧是“娘們兒的身體,爺們兒的心”,又要要求男人有錢,又要男人長得好看,最好小嘴兒還能吐出點兒甜言蜜語哄她開心。
作為一個男同胞我總是忍不住對她說,“玩兒去!”
總之鑒於我和沈漱二十多年的朋友關係,所以說起她來,我也就口無遮攔了一些。
“呸!紀繁星!你這張嘴這麼能說,到你爺爺麵前怎麼慫的開不了口?”你聽這個小姑奶奶還不幹了!不過也沒什麼,反正我也習慣被她說了,就像她習慣了被我當眾羞辱了一樣。
“得,說不過您。我呀!自個兒找房子住去。老爺子一看到我整天有手好閑的模樣就恨不得要吃了我。”我悻悻的說。心中用“好男不跟女鬥”這至理名言安慰自己。
“你家那老頭子可真是!八十多歲的人了,罵人的時候還挺來勁兒,在我家都聽的倍兒清楚。”
我笑笑,“身體倍兒棒唄。去南城廣場的茶館兒坐坐吧,反正也沒事兒幹。”
我們邊走邊說。
我的家,說的準確些,我爺爺家在南城廣場更往南的地方,所以我和沈漱從小長大的那個胡同就叫南郊胡同,在南郊胡同你可能會迷路,但是你一定會找到我爺爺的家,因為我爺爺的四合院兒是整個南郊地區最大,最古老的房子。很多人在見到我爺爺的大宅子的時候,都在不斷地在腦海裏所有的詞彙,最後也隻不過說了一句,“哇,好大啊!”
我的爺爺紀天助一共有四個孩子,三個兒子,一個丫頭。老大是我的姑姑,老二是我的大伯,老三是我的二伯,至於老四就是我爹了。但是我不叫他爹,我總是直呼他的名字紀明,因為我覺得我爸爸是沒有我這個兒子的,在他眼裏隻有女人。
我的姑姑是藥廠裏的工人,身上總是有一股濃烈的中草藥味兒,和紀明從醫院帶回來的那股濃鬱的消毒水味兒一樣,不招人待見。隻是那股味兒不招人待見,但是我還是很喜歡姑姑的。
大伯是釀酒廠的車間主任,爺爺家裏的各種酒都是免費的,紅的,白的,黃的,全都是免費的。所以我們家燒飯從來都不用料酒,要用就用二鍋頭,外人誰吃了我家的飯菜都得到院子裏耍耍瘋,人家說這叫醉拳!當然這一切都得利於大伯,但是有時候大伯也很讓人頭疼,他總有能耐把自己灌的爛醉,然後在他和大媽打架的時候,大家都要小心翼翼的勸架,因為誰也不知道,下一秒他手中的二鍋頭瓶子會拍在誰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