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小龍女終於打來電話了,她的聲音很好,雖然沒有文文那麼嗲,但卻十分甜美和自然。盧梭聽得心都醉了,敞開來,聊了一個多小時。期間,高豐歲不知道怎麼想的,多次插句嘴,打斷盧梭愉快的談話,小龍女在那邊很不耐煩,說了句:“讓他去死,討厭。”
依依不舍的掛斷電話後,盧梭還坐在那裏,帶著微笑,回味著剛才的談話。
“小梭子,你說話都飄起來了,誰呀?”張悅笑嘻嘻的問。
“我老婆!”盧梭得意的回答。
“還沒上床,沒資格叫老婆。”高豐歲不合時宜的插了一句嘴。
盧梭理都沒理他,這一刻,他覺得自己是強者,而高豐歲那個隻知道Y的可憐家夥,是因為嫉妒,才說一些沒撇的話。他十分得意,繼續回味著,麵帶微笑……
上學期剛開學那陣,在李文淑的領導下,新生們把5404收拾的幹幹淨淨。可惜,好景不長,還不到一個月,寢室又變的亂糟糟。原先製造垃圾的隻有老毛,這回又加上個高豐歲。大家都在比底線,誰受不了就獨自收拾一下。其實一般大學寢室都不怎麼幹淨,但像5404那樣糟糕的,確實非常少見。他們經常在寢室吃火鍋,飯後,盆盆碗碗都懶得收拾,直接扔衛生間裏。下次再吃的時候,又要翻出這些醬湯都自然風幹的器皿,拿洗滌劑,擦鍋球,往死裏刷很久才行。真不知道他們的承受力怎麼如此強大,居然還能吃得下去東西。
然而,讓人意想不到的是,最髒的老毛居然開始打掃寢室了。他花了一天時間,擦玻璃,拖地,收拾衛生間,扔掉自己的鋪蓋,換了套新的。而且,他又理了發,洗了澡,穿了新衣服。另外幾個人驚訝壞了,張悅直接調侃道:“毛哥!你這是怎麼了,精神錯亂?”
“沒什麼,寢室這麼髒,住著多難受呀,有空就收拾收拾唄。”老毛故作鎮靜的說。
“毛哥!你以前咋不收拾呢?有情況呀!”張悅不放過他,繼續挖苦。
“哎!真沒什麼,小悅悅你咋這麼好奇呢?”老毛滿臉無奈,說話也失去往日的氣勢了。
第二天,大家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老毛把一個女生領到寢室,給大家介紹說:“這是宣萱,過來考試,以後是你們學妹,大家多關照關照。”
“哦!明白了,我想起來了。”張悅一眼就認出,來者是老毛照片上的那個女生。他看老毛有點尷尬,趕緊轉了個彎:“過兩天是工程碩士考試呀,一年了,都快忘了。”
“走!我請大家吃飯,香廚房。”老毛難得請客,大家立即響應。他們點了剁椒魚頭、臭豆腐、幹鍋土豆、香粽燒排骨、醬油炒飯等。席間,宣萱斯斯文文的,不苟言笑,僅僅跟右邊的老毛竊竊私語。高豐歲就坐在她左邊,主動搭訕了幾句,隻換來禮貌性的答複。
考完試這幾天,老毛很忙,早出晚歸的,帶著宣萱轉北京各大景點,天安門、故宮、天壇、頤和園、帝國理工,一個都沒落下。每天深夜,回到寢室的時候,他總是麵帶微笑,哼著小曲。張悅見狀就調侃他說:“毛哥!這麼晚你還回來啥勁呢?人家孤單一個人多寂寞呀!”
每次聽到類似的話,老毛都一本正經的回答:”少扯淡,我們不是那種關係。“
這種節奏很快就被打破了,一天下午,老毛神色匆匆的跑回了寢室。張悅見狀,笑著調侃道:”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他看到老毛眼圈發紅,後麵惡心的還沒說出口,就憋回去了。
“我家出了點事,得趕緊回去,你幫我招待一下宣萱,幫她買機票,送她去機場,不用給她省錢,她不差這點兒,越方便,越安全,越舒服,越快越好。”老毛交代完,就開始收拾東西,不到三十分鍾,便離開了寢室。
老毛家確實出事了,他媽媽病危,正住院搶救。盡管家裏第一時間通知他,盡管他立即坐動車趕回長春,盡管醫院已經竭盡全力,但老毛還是沒有看到母親最後一眼。他跪在床前,緊握著母親的手,痛哭流涕。可惜,媽媽再也不能睜開眼睛了,他隻能陷入深深的自責。
老毛是老小,唯一的兒子,上頭又有三個姐姐。他從小就受寵,有需要的,家裏都盡量滿足。因此,他一直想到什麼就做什麼,非常樂觀。高中那陣,他想做科學家,報考南開大學物理係,可惜差了一分,含恨去了物資學院。畢業後,他做了幾年銷售,放棄了幼稚的夢想,開始為做高管的理想奮鬥。因此,他來到了軟院鍍金。讀書期間,他在網上接觸過不少猛人,又覺得給人家打工永遠不會成器,創業成了他最終的理想。開礦、賣連鎖網吧牌照、辦食堂、倒油,他試了很多大買賣,但都沒成功。
春去秋又來,老毛已經在軟院呆了四載。這幾年,家裏一直不消停,母親老是催他找女朋友,他很煩,幹脆就不回去,過年都在學校呆著。他不是不想找,也不是沒處過,可他現在很挑剔,想要找個漂亮,有見識,家境好,對他的事業有幫助的女生。這個想法有點太理想化,但老毛卻幸運的碰到了那個夢中的她——宣萱。
無意中相識的他們很快成了無話不說的朋友,老毛從談話中看到了搞到手的希望——根據他的泡妞理論,女生總跟你說家裏的事,追到的可能性很大,如果提及了大姨媽,那肯定跑不掉。他開始實施自己的計劃,第一步便是說服她來軟院。這幾天,他幸福極了,聽到了夢想和愛情光臨的聲音。可惜,就在這個時候,母親發生了不幸。一想到媽媽走的時候,自己做的那些事,他就要深深的自責,隻有一顆煙才能稍稍緩解些許痛苦……
最近,畢文文煩透了,因為家裏又催她相親了。在她看來,自己還不至於淪落到相親的地步——畢竟才二十四歲,外形姣好,高學曆,家境殷實,大學期間一直不缺人追。她也不知道父母是怎麼想的,居然讓她去做這麼跌份兒的事,又不是嫁不出去。過年在家,她耳根子一直不得清淨,母親整天嘮叨著不停:“二十四,不小的,再大點就嫁不出去的,你給家裏省點心吧。”
畢文文終於挺不住了,她覺得再聽嘮叨自己就要發瘋了,這麼耗著母親總是不死心,所以就答應了媽媽的要求。她打算去走走過場,然後挑一些毛病,拒絕男方,再跟母親說不是自己不聽話,隻是沒緣分。
第一個相親對象是母親朋友介紹的,他家裏非常有錢,在無錫開了幾個診所。畢文文一聽就覺得不靠譜,畢竟家庭背景差的太多了,一點不門當戶對,肯定也沒什麼共同語言。但母親卻非常想促成此事,已經做過很多努力,讓女兒一定不能失敗。畢文文沒有太多辦法,隻能硬著頭皮去了。
這個男生還真不錯,個子高高的,很幹淨,有品位,懂禮貌。兩個人聊了挺長時間,還算有共同語言。畢文文一點都不覺得反感,曾經那個走過場的計劃就沒實施。母親也很高興,固執的女兒沒做出什麼幼稚的事,自己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來了。她趕緊通知介紹人,說這邊很滿意。介紹人與那邊溝通後,告訴她說男方的母親想見見畢文文。
這麼早就要見家長,畢文文覺得很別扭,但沒辦法,畢竟母親有所求,她隻能第二次赴約。那位阿姨很沒品位,戴許多誇張的首飾,渾身金光閃閃,總不停炫耀家產,一點不像她兒子的親媽。畢文文特別反感,她認為若是攤上這種婆婆,一輩子都別想消停,不管那男生怎麼樣,就憑他這個媽,她也要拒絕。但是她不知道如何跟母親開口,還好,對方幫了忙,回家後不久,介紹人打電話說男方家裏不同意。
第一次相親就這樣結束了,雖然之前,畢文文就有攪黃它的想法,但真到了這一刻,她又有點不甘心,畢竟是別人把她拒絕了。尤其看到情緒低落,整天唉聲歎氣的母親,她更是難過。還好,開學了,她可以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畢文文到學校清淨了沒幾天,母親又打來電話催逼了。這回的是同事的孩子,在北京工作。母親說上次那個家境太好,高攀不起,這次的門當戶對,很靠譜。文文磨蹭了一陣,但實在扛不住,隻好答應,和男方約定了見麵的時間與地點。
星巴克,畢文文見到那個男人,白胖白胖的、大背頭、金邊眼鏡、西裝、領帶、皮鞋、商務包。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暗中抱怨:“這是相親還是見客戶呀!”
“畢小姐吧,您好,我是武勝。”那男人見畢文文過來,站起身,麵帶微笑,一本正經的打招呼,做自我介紹,聲音很老成。
“Hi!”畢文文揮揮手,用最簡單的方式回了禮,而沒有主動去握手,因為覺得這樣太別扭。他們點了兩杯咖啡後,開始聊起來。
“聽說畢小姐在帝國理工大學就讀,真是厲害。我曾經接觸過貴校幾位朋友,都很精英。您在這種環境成長,將來前途無量。”武勝慢條斯理的說著,拿腔拿調的。
“混混的。”畢文文非常不喜歡對麵這個官氣特重的家夥,都不認真跟他講話。
“畢小姐真是太謙虛了,但過於學生氣,您要是有一些工作經驗後就會發現,不懂表現的話,在社會上很吃虧的。”
武勝這種居高臨下的口氣,讓畢文文更加反感,她開始愛理不理的,很快,就找個理由逃離了,再也沒聯係過。
剛拒絕完這個官氣男,還沒喘口氣,中學同學李楠楠也過來湊熱鬧,她給畢文文打電話說:“你媽跟我媽說,讓我在北京多多照顧你的,有可以的男生給你介紹一個。”
“笑什麼笑!”聽到電話那邊的咯咯聲,畢文文用一種嬌嗔的口氣說,“你又是不知道我的啦,哎,被那人耽誤的。”
“過了這麼久,你還記得啦?”
“忘不了的!”
“找個替代品就好的!”
“都這麼說的,可哪有合適的?”
“我老公有個朋友,不錯的,見見吧。”聽畢文文有點猶豫,李楠楠繼續說:“有空我們一起吃飯,帶上他和我老公,就當認識新朋友,不會尷尬的啦。”
畢文文答應了,她覺得這種方式很好,不像相親,那個真受不了——兩個人,像做生意一樣,吃一頓飯就定下來。
那是一個清秀、幽默、有才氣的男生,見了第一麵後,畢文文對他的印象還不錯,他也挺喜歡她的。於是兩人又見過幾次麵,繼續交往。
五一長假到了,李楠楠給畢文文打電話,約她去承德旅遊,帶上各自的“男朋友”。畢文文去過留園、拙政園、頤和園,四大園林僅差承德避暑山莊,這次有機會湊齊,她真的很期待。但她還有一絲疑慮,因為去那裏要住宿,她可不想跟隻見過幾麵,還沒正式確定關係的男生住一起。李楠楠安慰她說:“別擔心,讓他跟我老公睡。”
就這樣,四個人去了承德,白天玩的很開心,可到晚上,李楠楠就反悔了,非要跟她男朋友睡一間。畢文文很生氣,真想單獨開一間房,把這幾個混蛋晾一邊。但賓館很偏僻,她又不敢一個人住,隻好一個勁的求李楠楠,差點流出眼淚,總算躲過了這一難。回京後,她就跟李楠楠絕交了。
這件事徹底讓畢文文惡心到了,從此她再也沒有相親過。
“小巴狗狗,我們玩個遊戲吧!”小巴狗狗是小龍女給盧梭起的外號,她很喜歡看《NANA》,說男朋友像裏麵的狗狗奈奈,所以就一直這麼叫他。盧梭覺得小女生的心思很有趣,這種稱呼特別可愛,給他帶來了甜蜜的感覺。他把QQ昵稱改做“小巴狗狗”,這下可把豐姐和圓圓樂壞了,沒完沒了的叫,這個外號一下就傳開了。
“玩什麼呀?” 盧梭不知道女朋友又有什麼新點子,很是期待。他感覺自從與小燕吵架後,小龍女就特粘著他,每天都主動說話,給他講有趣的段子,讓他聽她喜歡的歌曲,推薦他讀小說等,還總要搞出點花活來,變著法的折騰。
“我們裝作不認識,一個月內,誰都不跟誰說話,好不?”
“玩這個幹嘛?我不想玩。”粘人精突然提出這個要求,盧梭很意外,他有種不祥的預感,甚至懷疑女朋友要劈腿,閑他礙事。
“可是我就是想玩嘛,就玩這一次,好吧,小八!小八!”
“那好吧,什麼時候開始?”盧梭很無奈,他覺得就算自己不答應也不行,人家就是不跟你說話你還能咋樣?
“現在!”
“現在?這麼急!”
“已經開始了!我們不認識了,別再回了!”
我的世界清淨了,沒有你的日子無聊的要死。剛過了兩天,盧梭便寂寞難耐,時不時就要擺弄一下黑莓7230——因為短信太多,他就淘了這個利器,二手的,才288。他已經養成了習慣,不發短信心癢癢。
更讓他受不了的是,本來不常上QQ的小龍女,最近卻總在線。他按耐不住,就更改QQ簽名為:說好了玩沉默,你卻總勾搭我說話,太過分了。
沒過多久,他發現小龍女爭鋒相對的將簽名改作:我勾搭你?以為你是誰?
盧梭沒辦法,隻能服軟,改簽名為:我錯了,冤枉你了,原諒我吧。
小龍女的簽名立即變為:小巴狗狗,我的乖孩子。
遊戲剛剛進行一半,盧梭漸漸適應了沒有小龍女的日子,正當他籌劃著怎樣過好這種新生活時,卻收到了女朋友的短信:“小巴狗狗,我反悔了,不玩了,一點不好玩!”
盧梭看著手機,得意的笑了,他覺得自己是勝利者,但仍舊假惺惺的回了一條:“總算結束了,我都快憋死了,日日夜夜想你呀,寶貝兒!”
在這短短的兩周時間裏,盧梭有了新收獲,他又碰到那個有魔力的女孩兒,那位鄰家姐姐。這回是在他最討厭的時常翹掉的安排在周日早上的專業必修課中間件課堂上。那天,他碰巧去了一次,坐在第三排,昏昏欲睡,可看到那個陌生而熟悉的麵孔後,立刻就精神了。整堂課,他一直托住下巴,欣賞她盯著黑板,認真做筆記的專注樣子,邊點頭,邊聽身旁人說話的認真神態。快下課的時候,她突然回過頭來,指著桌上的黑莓7230,驚訝的問:“這是手機嗎?借我看看。”
也沒等盧梭回答,她就拿了過去,不到一分鍾,便還回來,麵帶迷人的微笑說:“太高級了,我玩不明白。”
短短的幾十秒,盧梭一直在發呆,這突如其來的一切……
“今天上課,楊薇回頭跟你說什麼呀?”中午,小胖來到5404,笑嘻嘻的問盧梭。
“楊薇?”
“對呀,就是坐在你前麵那妞兒,別告訴我你不認識。”
盧梭聽完後更吃驚了,楊薇的大名,如雷貫耳,自從到軟院第一天,他就聽大家不停的念叨。真沒想到這個有魔力的女孩兒就是傳說中的她,果然聞名不如見麵。更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們有幾個共同的朋友,這麼久了,兩人居然都不認識。高豐歲與她男朋友一個係的,自稱很熟;小胖輔導過她功課,平時有事沒事都要跟她聊幾句;大壯複試和她在一起,開學那陣,總在大家麵前猛讚她;張悅的“太太”萬芳更是跟她同門,兩對“夫婦”一起吃過幾次飯。“我和你,在這麼小的地方,有很多機會,卻未曾相識,這是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不可思議的是,從那以後,盧梭經常會碰到楊薇——拎暖水瓶打水,挎著書包上課,背著筆記本去自習,抱著枕頭在五號樓的樓梯上跑。但他卻從未見過她的男朋友,他甚至懷疑那個人是否存在。令盧梭失望的是,幾次碰麵,楊薇好像根本不認識他。獨自一人的時候,他覺得自己是空氣,她那種眼神,好像沒意識到他的存在;與朋友們一起的時候,他覺得自己是多餘的,她總會跟他身邊人聊上幾句,仍舊沒注意他這個謀麵幾次的人。
盛夏臨近了,魔力在繼續,盧梭舉得自己的夢還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