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風道:“唐公子真是闊綽,偌大的庭院就你一個人居住?”
男子道:“非也非也,我二弟也住在此院,不過近日他外出了,也許過些日子才能回來。我雖長你不少,你仍可呼我唐兄。我二弟名雷,喜歡別人呼他唐二少爺。”
丁風此刻知曉對方姓名,略微坦然,道:“但不知唐兄,與我可相識?又為何要請我到府中。”
唐連道:“我這人向來好客,你是遠客,我又自認為是鎮上最富有的人,所以招待遠客的事,我也就自認為是我的職責了。至於你姓甚明誰,對我來說並不重要,但見公子氣度非凡,定不是尋常人。”
一個人居然把迎請陌生遠客說成是自己的職責,有些匪夷所思,但丁風此情此景,竟覺得唐連說的是對的,不知是唐連話語誠懇,還是因為丁風覺得此時必有蹊蹺,不如置身事中,且看他如何發展。
唐連眼見丁風並沒有拒絕他的意思,於是拍了拍手,立時有仆人端來酒菜,擺在院子右側精致的石桌上,精致的器皿,合著精致的菜肴、美酒,右側屋子裏一位柔弱的女子彈起了委婉的琴曲,方才幾位侍女於是翩翩起舞,觥籌交錯,席間唐連多番勸酒,丁風全數喝了,略顯醉態,但並未飲醉,他心中細想,唐連若是好客,必然隻談些世間所見,聊天南海北,不會問他來意,若是別有所圖,必然在他將酣之際,問些不相幹的問題。
又過許久,唐連隻是勸酒,還將他身世告訴於丁風,原來唐連乃是中原一方大家長子,來此地是尋找丟失的家族寶物,丁風方才小心翼翼,此刻細想定然是自己久經磨難,有些事想得太多了,這唐連乃是真心對他,於是也將自己姓名等等告訴了唐連,隻隱瞞了他此行的目的,畢竟這關係到他父親的名聲,還是小心些好。但丁風也有過如實相告的衝動,在這荒漠孤鎮,他舉目無親,那些關心他的朋友也不在身邊,人越是寂寞,就越想找個知音,那怕是雙目空對無一言,也總是好的。
唐連是他到這個鎮上認的第一個朋友,雖然馬管家是第一個見他的人,但他認為馬管家並不是他的朋友,他們之間有隸屬關係,有謀事權衡,怎麼會成為知音呢?
唐連聽到丁風敘述到他父親乃是大俠丁行雲的時候,借著酒勁,拍案道:“這幫無知小兒,丁大俠是我這輩子最敬佩的豪俠之一,這些閑人淨說些胡話,要是我親耳聽到有人敢對我如此數落丁大俠,我決不饒他。”
丁風漸漸有些暈酒,更多的卻是感動,但看唐連興致正高,丁風豈能掃了他的興致,此刻院宅門口卻有人呼道:“丁少爺可在?馬管家讓我接少爺回去。”
看來來者進不了這宅院,隻能在院外呼叫,但也隻呼了一聲,便不再喊叫,定然是被宅院的守衛止住了。
唐連此刻驚訝道:“少爺?你這是成了何家的公子啊?”
丁風略一警覺,後細想唐連也許隻是關心,但此刻卻不能全盤說出,於是微微一笑道:“唐兄不知,我自華山論道之後,一富人家見我有些骨氣,而他家沒有子嗣,於是收我做了幹兒子,所以也就成了少爺。”
唐連道:“如此甚好,天倫之樂,兩方歡喜,甚好,甚好。丁弟,方才我聽院外有人呼喚,怕是尋你回去的,我看天色也已不早,還是莫要讓你家管家擔心。”
丁風此時頓覺坦然,這唐連此刻若是佯裝沒有聽見,繼續灌酒,難免有些嫌疑,但此刻話語真切,處處替別人著想,丁風更覺眼前的唐連是個難得一見的朋友。他此刻真想一醉方休,人生與知己同醉,豈不樂哉。但他轉念一想,馬管家差人來尋他回去,定然是要囑咐些事,或是怕他在此地貪杯,口誤說出些不對的話,誤了大事。
所以他現在不得不離去,何況天色的確已不早。唐連醉意更濃,不便親自相送,於是著了一丫鬟扶丁風出門,丁風方要走至院門前的時候,門口迎來一個人,正與丁風裝上滿懷。丁風立刻酒醒,倒不是因為與人相撞,而是相撞之人身上透著一股勁氣,氣勢淩人。
那人張口便問:“你是誰?怎麼進的了這方大院?”目光淩厲,似在拷問一般,隨送的丫鬟道:“是唐大公子請他來的。”
丁風聽這人口氣,思量他定然是唐二公子唐雷了,隻見此人個子高高,輪廓分明,生的也俊俏,隻是感覺有些霸氣,遠不像唐連那般和氣。
聽見丫鬟稟報,唐雷道:“原來是大哥請來的。”又仔細打量了一下丁風,接著說道:“以後最好不要來這個院子了,最好也不要見我大哥,否則你定然沒好果子吃。你走吧。”丁風思量不通,他兩人性格不同,卻是親兄弟,著實讓人驚訝,這唐雷話語之中,毫無待客之道,丁風聽了,不太高興,但此時在人家院中,他難道還要將院子的主人趕出去不成?於是不與他計較,也沒把他這句話放在心上,出了院門,已聽見唐連和唐雷在爭論些什麼,丁風估計他倆是因為唐連請他喝酒的緣故,遂搖了搖頭。丫鬟將丁風扶送給馬管家派來的男仆,轉身進了大院,丁風便與男仆一起回了自己的宅院,此刻已是傍晚時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