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武林難得一見的盛會也舉行了有大半時日,此刻塵埃落定,眾人大多散去,隻留下少數人並未離去,或是貪戀美景,或是仍有心事。
此刻清桃姑娘已吩咐手下先離山而去,獨自一人站在山花之中,景美人更美,山中野花陣陣香,但卻仍香不過佳人。扇老七與飛刀書生正準備下山,恰也經過此處,陣香撲鼻,飛刀書生瞧見了清桃姑娘,躊躇了一會,扇老七是個聰明人,拍了拍飛刀書生的肩膀,輕聲道:“我在山下小客棧等你。”
飛刀書生輕輕笑了一下,點了點頭,扇老七便徑自下山,飛刀書生這才向清桃姑娘走去。
飛刀書生走了幾十步,清桃姑娘聽見背後有人,有一陣熟悉的感覺,猜定是飛刀書生,但她並未轉身。
飛刀書生又走了幾步,此時與清桃姑娘隻有幾步之遙,但他卻並未走這幾步,他此刻心思淩亂,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兩人就這樣靜靜的待了許久,沒有言語,隻有呼吸與花香,要是能夠和清桃姑娘這樣待一輩子,飛刀書生也十分願意。
忽飛來兩隻山鳥,像是一對,嘰嘰喳喳,聲音甚是動聽,飛刀書生終於開口道:“今日之事,你我有些不同見地,不知往後,你我還可相見?”
清桃姑娘並沒有立刻回答,她聽出飛刀書生話語中不忍離別之意,但無奈為了維護清風山莊的名聲,清桃姑娘有些事的確要不得已而為之。
又過片刻,清桃姑娘終於開口道:“若一切安好,明年桃花盛開的季節,但願還能在老地方見。”
飛刀書生心中釋然,清桃姑娘轉過身來,微微一笑,遂輕展身姿,飄然而去,真似仙女下凡,山花也為之折腰。
再說丁風,他是個守信的人,既然承認了自己身份,自然不會圖自身安危而逃離,但卻不知白易天究竟要如何看管他,白易天也知曉他既然肯承認自己身份,定然不會逃去,便允許他在山中走動片刻,之後便隨他下山。
柳如月此刻正與采仙師太待在一起,遠遠見丁風走了過來,卻頓時迷惑了,麵前正是她一直找尋的人啊,但那日衡山之上,他卻為何那般平靜?柳如月到底該如何麵對他?
采仙師太笑了笑,道:“月兒,你一定很喜歡他,是嗎?”
柳如月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丁風卻已經走近,然後他沉聲道:“師妹,師傅的死我也很悲痛,我一定會找出凶手,替師傅報仇。”
這一點柳如月絕不會懷疑,但她想聽到的卻不止這些,他為何不關心一下她,他的態度為何變得有些冷漠?柳如月不知道為什麼,卻仍未死心,道:“你難道沒有其他的話對我說麼?”
丁風怔了怔,道:“師妹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柳如月有些失望,因為丁風的口氣有些漠然,已不勝以前的那種關懷備至,親切貼心,“你是否還喜歡我呢?”這句話柳如月一直想問丁風,但她又如何問的出口?
丁風心中卻更是沉痛,他背負著丁行雲給他的重擔,還要找出殺害柳青鬆的凶手,更要尋找他父母親的生死之謎,他現在不願與柳如月太親近,雖然他心中十分喜歡柳如月,但他絕不能表露出來,他怕柳如月與他在一起會遭到別人的陷害,丁風現在自身性命都托與白盟主了,又拿什麼來保護自己喜歡的人?讓柳如月待在采仙師太身邊,沒有比這更好更安全的辦法了。
的確沒有什麼辦法更好了,丁風此刻早已經身不由己,他又何嚐不想兒女情長。
柳如月又會怎麼想呢?愛真的已經離她而去了麼?
采仙師太一切都看在眼裏,這對冤家讓她又想起了往昔,白易天卻打斷了她的思緒。丁風已經要隨白易天下山了,拈葉道人也在一旁。
然後,丁風就走了,有些不忍,丁風走的時候,柳如月的嘴又動了動,心中思量丁風那種帶些漠然的口氣,怕是丁風已不再是從前的丁風了吧,於是什麼又沒說,跟著采仙師太也下了山。
偌大的山間,隻剩下三個人。
花忘情仍在山中,他口中喃喃有詞,道:“你們真不願隨我離去?”
冰魅道:“雖有歸意,無奈事未成,不得歸。”
花忘情道:“你想做成什麼?”
冰魅道:“不過求一片安樂地而已。”
花忘情轉頭道:“你也這麼想?”
火魅點了點頭,花忘情又搖了搖頭。
無奈的人無奈地下山了,隻聽見山風呼呼作響,和那滿山謎一樣的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