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日辰良,徐城大街小巷皆是亂哄哄一片好不熱鬧,城東一條支路上被豔紅色綢子鋪砌的紅豔,許多男女老少推搡著一名胸前帶有紅花青年向西城走去,青年麵色尷尬,蠻不好意思的垂著頭,對一旁的老者中年說著:“行了行了,你們快回去吧!”
北城方向也是如此熱鬧,一台錦繡車廂被八架駿馬拉著轟轟烈烈向城西奔襲,僅是一晃便猋出很遠,留下漫天的彩色紙片飛舞,馬車所行過軌跡後一些總角孩童在地上拾掇著包裝琳琅的糖果,眼中充滿喜色。
城西一條幹路上,鑼鼓嗩呐驟響,一排隊列前站有四名儀仗舉著高牌,後麵跟有嗩呐手與鼓手,一名青年身著大紅袍子向街巷兩側來往的路人拱手,就好似一名迎親的新郎官一般。
像這樣熱鬧的情景在城中幾個角隅同時都在發生。
城南笑府門外,徐一笑與餘牛各自背了一個小包袱正同相送的府內家丁揮著手,小獸逗兒爬在青年頭頂大的眼中滿是水花,仝廚子依舊係著圍裙,一張黢黑且粗糙臉龐上掛滿了淚滴。餘賬房將一包灰色裹布仔細的交予徐一笑手中,他望著青年欲言又止的樣子,最後強擠出了句不用擔心府中,要好好照顧自己。
徐一笑咧嘴一笑,收起了包裹重重的點著頭。餘牛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站在一側,一會兒向府院中眺目,一會兒又看著眾人眼中皆是不舍。
“小三子,你可要時常去我那屋子看看,聽人說屋子要是沒人久了會塌的!”餘牛擦著眼淚衝一名頭頂褐色綸巾的少年說道
那被為小三的少年也是熱淚盈眶,飆著淚哽咽著說道:“憨石哥你放心,你走了我就去你屋裏住!”
“嗯!”餘牛點頭,隨即好似反應過來了什麼頂著紅鼻子說道:“住就不用了,你腳臭!”
“嗚~”小三子哭的更大聲了,他連點著頭,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又看向徐一笑說道:“少主,你們到了仙府可要小心一些,我昨個去向街頭小李子打聽,他說他們家主子去了仙府,那住的可沒家裏舒服,聽說床下還有地虱婆到了晚上會爬粗來啄人的。”
徐一笑鼻頭微酸,扯著眉頭強將湧上眼底的淚水壓下,他淺笑著撥弄了下三子的頭頂,再次用力點了點頭。
“誒呀,我前天去大哥那問了,仙府並不嚴格,每年都會有特定的日子可以告假回家,所以大家也不用不舍,我們總會回來的!”徐一笑眼睛掃著一眾人,略作輕鬆地說道
三年了,足有三年他沒踏出過徐城,過往的一幕幕總是歡喜在別離時縈繞於眼前無從驅趕,生活中點滴積累出的樂趣在此刻充斥腦海,那些引人發笑的場景,府中家丁每個人的怪癖和習慣此時都從記憶深層沒出。
每到朝陽升起便愛掇著木盆去打理花草的仝大嬸,整日嘻嘻哈哈係著圍裙滿哪打趣的仝廚子,與算盤形影不離見到浪費便會緊蹙眉頭的餘賬房,總被餘牛嗬斥追的滿院跑的雜役小三子…這些記憶連番跳出教徐一笑心頭一熱,待眼淚還未由眼眶溢出時,轉過身背對著眾人揮了揮手大步向街頭走去。
餘牛見狀,依依不舍的朝眾人揮手,他三步一回頭,強把眾人的模樣牢記在腦中,他們會再見,隻是不知下次見麵時,將會是以什麼樣的姿態同他們相見。
西側山頭上被微風拂過的葳蕤枝頭窸窣作響,嬟婍的山茶早就紅了漫山遍野,由山岩壑穀中溢出的澄澈山泉潺潺流淌著,蔥蘢青山上被迷蒙嵐煙籠罩,徐城被這旖旎的夏色裝點的很好,或許它一直以來都是這般美好。
…….
在徐一笑與餘牛二人趕至武堂外時那裏早就站有十幾名穿戴齊整且豔麗的青年,青年們眼中興奮之情溢於言表,在見他們二人趕到皆是露出和善的微笑,他們二十人是今年即將送入仙府的人選,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便成了同一戰壕的盟友,到了仙府內,一切都將重新開始,那裏沒有高低貴賤之分,沒有宗家分家的的等級差別,那裏看的是天賦,拚的是修習的刻苦。
仙府的一切對他們來說都是未知,在出了這座北方大城,他們將失去宗族庇護成為萬千修子中的一名,所以此刻他們之間沒了往日的宗分芥蒂,沒了高貴之別,就是這一行人或許將是步入仙府後的最初朋友。
隨著他們互相攀談了解,時間匆匆過去,一隻通體呈藍色僅有一隻腿的怪鳥由天際上一落而下佇立在眾人不遠處,它高昂的抬著頭仿若晨鳴的雄雞,一對赤紅色瞳孔如火中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