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尾章、我們結婚吧!(1 / 3)

這天賀蘭越把她送到學校門口開車離開,她剛要往學校裏走,卻聽到有人叫她,“小落!”

轉過頭看到是童安怡,有些詫異。從她嘴裏出來的是自己的名字而不是“死丫頭”,還真是有點不習慣。

本不想理她,蘇家的人倒是變著法子一個一個的來,到底是沒安什麼好心。可轉念想想,畢竟在這裏上學,避得了今天避不過明天,她時間抓的剛剛巧,估計也是等著時機的。

索性迎上前去,看看她到底想幹什麼。

童安怡收起了以往高高在上的架子,難得以較為平和的目光看著她,“有時間聊聊嗎?”

“我快上課了。”抬腕看了下手表,“可以給你五分鍾。”

什麼時候她以這種態度跟自己說過話?童安怡咬了咬唇,按捺住自己的脾氣,告誡自己小不忍則亂大謀。

“聽說你媽病了,本來我和你爸爸想去看看的,可又怕你想多了,畢竟上次在新城養老院和賀蘭家的人鬧的也不愉快。現在看到你,看來沒什麼大礙了吧?”她打心眼裏不想說這一番話,但蘇寒卻不同意。

“還有三分半。”看著表,她冷淡的說。

這死丫頭真的是不一樣了!童安怡突然心裏有點發寒。

當初這門婚事她是頗有些幸災樂禍的,嫁給一個行將就木的老頭子,就是皇帝又能討到什麼好。

可現下瞧這情形,不但老頭子,連賀蘭家那幾個年輕一代的,也個個把她當寶一樣,真不知她給那一家子吃了什麼迷魂丹。

搞得現在反倒要低聲下氣來拉攏她,真是恥辱!

這個蘇寒,幾十年前已經背叛了一次婚姻,她要咽下恥辱還接了這個小雜種進門,這麼多年過去了,還要來對著她放下自尊,真是上輩子欠他的!

“好吧。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爸爸交代給你的事,你到底有沒有上心?”童安怡幹脆直接說,免得扯了半天連正題都沒說到。

“交代的什麼?我忘了。”她一揚眉,輕描淡寫的說。

童安怡倒抽一口氣,“你——”

就知道她果然是在耍花樣,真是失策啊失策!一早把那女人給控製住了,也不至今日這般囂張。

“好。既然你不肯,那我們也不強求!隻是,你也別以為依了他們家就一勞永逸了。且不說他們一家子靠不靠得住,就是真對你好,你也求天告神保佑他們永遠得勢。”童安怡冷冷的說,直接就攤牌了,“政治上的事,誰又說得準。”

“你想說什麼?”小落也寒了臉,心頭一沉。

童安怡不是個省油的燈,她居然會撕破臉,那就是把賀蘭家不再當成忌諱,可是……他們要幹什麼?

“我想說,你悠著點!做人不要太絕,好歹給自己留條後路沒壞處!”她冷冷一笑,看來自己的震懾還是有點作用的。

“看來,你今天來跟我說這些,也給自己留好了後路了?”她不笨,更不懦弱,隻是一直以來為了媽媽而隱忍,看到童安怡那副不知不覺間就會流露出高傲的嘴臉,她就會想到十幾年來的刁難,說話也不覺銳利了起來。

“你不要油鹽不進,到時候會後悔今天沒有聽我的忠言。”沒想到她嘴巴這麼厲害,以前可是從來都不會回嘴的。

小落笑了起來,好像聽到什麼好聽的笑話,“原來你嘴裏也會有‘忠言’啊?”

“你——”童安怡氣死了,若不是告訴自己這是大街上,真忍不住想狠狠的抽她。

如果不是她,愛童怎麼會被人輪奸。

雖然這件事被蘇寒用勢力給壓了下去,但是世上畢竟沒有不透風的牆,從出事到現在已經一個多月了,愛童整日在家中不肯出門,逼不得已把她送到了國外。

都是她,都是這個賤丫頭害的!

想到這裏,童安怡的眼睛裏就迸射出強烈的憎恨。

“既然今天你把話說到這份上了,那也請你回去告訴蘇先生,那個‘家’我以後都不會再回去了,也請不要再擺出一副慈父的麵孔,我會惡心!對了,你也是!”看著秒針走到12的位置,小落放下手腕道,“五分鍾到了,我走了!”

說完,便朝學校大門走去,頭都不回。

畢竟是在學校門口,有攝像頭還有保衛,她不能不顧儀態的衝上去,隻能一雙手死死的抓緊皮包,長長的指甲將上等牛皮掐出深深的痕跡。

到底是臨近暑假了,太陽不遺餘力的向大地傾灑著熱情,讓人感覺一張口說話都會噴出團火來一般。

放學經過籃球場的時候,不少男生都光著膀子在滿場跑了,小落不經意的掃了一眼,看到還穿著短袖T恤的陸皓庭。

他似乎也看見了自己,丟開手中的球,朝她走了過來。

見他過來,小落加快了腳步朝學校外麵走去,不想跟他產生更多的交集。

可是,她的腳步越快,陸皓庭跟的也越緊,隨著她速度的加快,他也跟著跑了起來。

咬咬牙,甩開腿小跑起來。學校的門近在眼前,隻要出了大門,賀蘭越就在外麵等著她。

一陣風從她麵前拂過,陸皓庭一個旋身擋在了她的麵前——到底是追到了。

“小落!”擋在她的麵前,陸皓庭的臉上滿是汗,身上的T恤已經濕透了粘在身上,他目光灼灼的看著她,“我隻是想見你,想知道你是不是還在乎我?”,從她冷漠的態度,他明顯感覺到了不同。

她不再是以前那樣含情脈脈的看著他,也不再溫言細語的叫著他的名字,眼睛裏透射出來的不是不甘和不舍,而是真真正正的不耐。

那種不耐讓他覺得不安,如果她還愛著自己,那所有的努力都是值得的,如果她根本對自己沒感覺了,那所做的一切還有什麼意義。

“我以為,我已經跟你說的很清楚了。”小落也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能鑽牛角尖,“我和你之間從來就沒有過開始,也根本就沒有什麼結束。從頭到尾,我們本來就沒什麼交集,也許是我做了什麼讓你誤會的事,但請你以後不要再騷擾我的生活了,OK?”

果斷說完這些,繞開他走出校門,四下張望著賀蘭越的車子在哪裏。

“小落!”他不死心,追上來拉住她的手腕,“我喜歡你!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

在他的設想裏,應該在一個更浪漫的場景裏表白,但是此刻,他卻迫不及待的說出來。他想了很久還是不想放棄,原以為隻是對她動了心,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這份感情那麼深那麼熾烈,他一點都不想放棄!

“陸皓庭你放手!”掙紮著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她有些著急了。

論體力自己肯定比不上他,阿越怎麼還沒來!

“小落……”陸皓庭抓著她的手臂把她往自己的懷裏拉,想要抱住她讓她不再掙紮,不料手腕處一陣劇痛,轉過頭去,“誰——”

賀蘭卓冷著臉看著他,用一隻手捏著他的手腕,看似很輕鬆的往後一甩,陸皓庭立刻往後踉蹌了兩步,抓著小落的手也不自覺放開了。

“別碰她!”他的聲音比臉還冷,這大熱天的讓人渾身都冒著寒氣。

“阿……阿卓?”張大了嘴巴,小落吃驚的望著他,怎麼會是他?

“嗬,你有什麼資格管!”陸皓庭甩了甩手,不服氣的上前。

“還輪不到你問!”一伸手攬住小落的肩膀,看都不看他一眼,轉身往車子的方向走去。

眼看兩個人狀似親昵的就要從自己的眼前消失,他一個箭步衝上前,擋住他們的去路,“你是誰?”

揚起下巴,他驕傲的問。

賀蘭卓眯了眼,上下看了看麵前的男孩子。到底是年輕氣盛,天不怕地不怕,隻可惜——莽夫!

根本連多說一句話都懶得,繞開他繼續前行。

被人這樣無視的感覺比被打了一巴掌還難堪,陸皓庭不甘心的揮拳向賀蘭卓的背影打過去,當言語上談不攏時,拳頭是最直接的方式。

顯然,他並不是賀蘭卓的對手,人家連回應都覺得多餘,幾乎沒看到他怎麼側身躲過的,陸皓庭隻覺得臉的左下方一痛,整個人就被打趴在地上,而他根本連對方是怎麼出手的都沒看清。

眼睜睜看著他們從自己眼前離去,他卻無能為力,手握緊成拳重重的砸在地上!

即便坐到車裏,小落還沒有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好幾天沒看到他了,沒想到再見他卻是在這樣的環境下。而且,剛才他打架了麼?

什麼狀況她沒看清,反正陸皓庭是被打翻在地,關鍵是,他攬著自己的手,一直就沒鬆開過!

“阿越有點事不能來,今天我接你。”賀蘭卓坐到駕駛座上輕聲道。

她眨了眨眼,側頭看他,“你回來了?”

這不搭的話讓他怔了下,旋即反應過來,“我沒走啊。”,傾身給她係上安全帶。

他的身體好近,近的一吸氣就可以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香皂味道,幹幹淨淨又很清爽,最可貴的是,沒有煙味!

本來讓震驚衝淡的緊張心情立刻又回歸了,她有些緊張的看著他湊近的頭頂,不覺又想起了那一天。

那件事發生以後,第二天開始就沒見他了,雖然少了幾分尷尬,可是心裏還是很想他的。

小落覺得,自己已經不能再欺騙自己了,那種深深的想念絕不是對親人的依賴能夠達到的。

她想他,很想很想,任何人都不能代替。

習慣了他在身邊,習慣了他的冷淡和熱情,也習慣了他的體貼和寵溺,不知不覺,他的每一分寵都深刻入骨,讓她染上了癮,戒不掉,逃不脫!

現在,他真真實實的在自己眼前,雖然依舊羞澀,卻不想再讓他離開了。

給她係好安全帶,賀蘭卓坐直身子看到她麵色緋紅,有點奇怪,“很熱嗎?我開了冷氣的。”

“還好。”下意識的抬手摸了摸臉頰,是有些燙。

她今天穿著碎花連衣裙,兩條袖子是長袖蕾絲鏤空的,領子是規規矩矩的圓領,裙子剛剛過膝蓋,完全包裹的嚴嚴實實。

雖然也很正常,但比起大街上恨不得隻穿抹胸內褲的清涼女孩子們,她穿得實在是太多了。

車子發動卻不是往山上的宅子去,而是直奔醫院。

“怎麼了?”她心裏有點顫,“我媽是不是……”

他頭都沒轉,“沒事,陪你去看看,別太緊張。”

到了醫院,看看媽媽的精神還算不錯,居然眼睛會盯著她一直轉了,心裏很是開心。

坐在床邊陪她嘮嘮叨叨說了會兒話,無非是最近和賀蘭卓的進展,還有快放假了等等。

說了好一會兒,見柳慈隻是盯著她看,也沒有太大的反應,歎口氣又拿出那鐲子,“媽,到底這鐲子有什麼不同呢?”

果然一見著鐲子,柳慈的眼睛又發亮起來,張著手嗯嗯的要著,抓到手裏就愛撫的摩挲起來。

因為化療,她的頭發已經快掉光了,身體也削瘦的不行,小落很是心疼,卻也沒辦法。

命這東西,有時候真的是不由人,不管你多麼想替她受苦,可老天若是不許,你也隻能幹看著。

“嗯——”柳慈突然皺緊眉頭,哼了一聲。

“媽,你怎麼了?”看到她很不舒服的樣子,小落緊張的問道,一把扶住她。

她閉著眼睛,似乎很難受,抓緊了小落的手不鬆,猛然再睜開眼睛時,口中喚出一聲,“小……小落……”

驚訝的瞪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她連聲應道,“媽,你是在叫我嗎?是在叫我嗎?我在,我在啊!”

怎麼回事?她是無意識的呼喚,還是已經恢複的神智?

柳慈大口的喘氣,拉著她道,顫巍巍的仰起頭,“孩子,苦,苦了你了!”

“媽,你別說話,我去叫大夫!”感覺到情勢似乎有些不妙,她慌忙半欠起身子,近乎瘋狂的按著那個呼叫鈴。

“沒……沒用了!”拉著她的手,柳慈此刻的眼神是清明的,“我的身子,我知道。以後,好……好好照顧自己!”

說著,她幾乎已經說不出話來,臉上呈現一種痛苦的扭曲。

小落慌了神,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渾身不自覺的顫抖著,拚命的發抖。

很快醫生便匆匆跑了進來,檢查了一下就讓她先出去。

她不安的在門外等待,本來去問情況的賀蘭卓也和院長匆匆從樓上下來進了病房。

隻聽到裏麵儀器的聲音,還隱約有人說話的聲音,腦中一片混亂,已經來不及去想為什麼媽媽會突然清醒過來。

回光返照!這四個字毫無征兆的蹦出腦海裏,可她立刻將它們抹去,不敢去想。

等待真是最煎熬的一件事,她實在無法控製自己,猛地推開門闖了進去——

“小姐,你不能進來……”有個護士立刻想要請她出去,院長隻抬頭看了一眼,道,“讓她進來吧。”

呆呆的走到床前,看著醫生采取急救措施,而媽媽顯然已經是昏迷了。

緊閉著雙眼,臉上還戴著氧氣罩,嘴巴一張一合,似乎在叫著什麼。

湊近她,蹲下身子,隱隱聽到嘴裏喚著一個人的名字——蘇寒,蘇寒!

怎麼可能?!那個男人毀了她的一輩子,又怎麼會叫的是那個人的名字?她不相信,一定是叫錯了,或者媽媽太恨他了!對,一定是!

“媽,我是小落,你醒醒啊!你別睡啊,我還有很多很多話要跟你說啊,媽……”她不停的呼喚著,旁邊的心電圖不規則的跳動著。

可是,床上的媽媽一點反應都沒有,雙目緊閉,鼻子裏突然就湧出了不少的血,紅豔豔的染得氧氣罩都是鮮豔的顏色。

心電圖突然就變成了一條直線,小落隻覺得心中緊繃的一根弦,霎時就斷了。

“媽,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心——”撕心裂肺的呼喚,柳慈臉上兩行淚剛剛好停在腮處。

摘下氧氣罩,取下監控儀器,大夫看了下表,“死亡時間,十五點三十六分。”

“不!!我媽沒死,她還沒死,你為什麼不救她?”轉身抓住大夫的衣服,她近乎瘋狂的質問。

大夫任她抓著衣衫發泄,有些歉疚的看著她,“對不起!”

“不要說對不起,我要你救她,你救她呀!”她不敢相信,剛才還好端端跟她說話的媽媽,精神還那麼好的媽媽,神智甚至突然清醒,能跟她說幾句話的媽媽,不過是數十分鍾,就已經再也不見。

這怎麼可能?怎麼會變成這樣?!

床上的柳慈嘴裏也湧出了不少的血漬,看著觸目驚心。

“小落,鎮定點!”賀蘭卓擁著她,感覺到她全身都在顫抖。

“怎麼,怎麼會這樣……”小落驚呆了,“她明明,明明剛才還好好的?”

院長開了口,“她經過多次化療,身體已經很虛弱了。方才是胃部破裂出血,嗆入了肺裏,所以才引致……”

沒有說下去,相信她已經明白事情的原委。

然而,然而是怎樣的又有什麼重要呢?媽媽,再也回不來了。

*****

柳慈火化出殯那天,滿屋子的人臉色都不大好,連賀蘭玨的眼框都有些紅紅的。

許久沒見小落下來,他大步上樓來到她的房間。

房門大開著,她側身麵朝裏躺在床上,動也不動。

那孤單的背影看起來是那麼孱弱,不過兩三日,竟是瘦了許多,看著叫人心疼。

“小落……”他輕聲喚道,不見回答。

想著她可能是在哭泣,坐到床畔輕輕搭上她的肩膀,探頭看過去——卻發現她並沒有哭,但也沒有睡著。眼睛掙得大大的,不知在想些什麼。

“小落!”再次喚了一聲,她終於有了反應,轉過身來看著他,坐起,“你來啦?”

“也沒什麼。早晚會有這一天的,早就料到了。隻是沒想到,來的這麼快!”她淡淡的說,看上去冷靜的有些不像話。

“你……”很是驚訝,可是又不知說什麼好。

她笑了笑,笑容有點牽強,“我怎麼不哭是吧?我也想大哭一場,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哭不出來,真的!一滴眼淚都掉不出來,你說我是不是不孝?我媽死之前都不放心我,清醒過來那麼一瞬,讓我好好照顧自己。可她死了,我卻一滴眼淚都掉不下來,你說,我是不是很不孝順?!”

臉上露出古怪的笑容,賀蘭卓看著卻更加心疼了,“別這麼說!”

看了看表,她道,“要去火葬場了,我不能陪你了,等我回來再跟你說吧。”

說完,拿上早已準備好的包就要往樓下去,倒是真的很冷靜的樣子。

“我送你去!”賀蘭卓也不多說勸慰的話,現在,什麼言語都是蒼白無力的,所要做的,所能做的,不過是陪在她的身邊,在她需要的時候,提供一個肩膀,僅此而已。

………………

火葬場真是個生意興隆,人聲鼎沸的地方。

到處可見人頭攢動,也幾乎處處可聞撕心裂肺的哭嚎聲。反觀他們這邊,倒算是個異數了。

沒有辦什麼追悼廳,小落隻是極為平靜的對負責人說,“我能看我媽最後一眼嗎?”

那人頓了頓,點點頭,領著她進了一間房。

賀蘭卓不放心,陪著走了進去,拉開一個櫃子打開,小落垂在身側的手握緊成拳,隻是掃了一眼,突然“嗷——”的嚎了一聲,眼淚頓時如被炸了開關的水龍頭,放肆奔騰。

先是吃了一驚,那邊負責人習以為常見怪不怪的將袋子拉鏈拉起,賀蘭卓則是將她緊緊的抱進懷中,幾乎是抱著她離開了那間房子。

接下來的事,小落什麼都不知道了,她哭的是昏天黑地,仿佛要把這幾天積壓的眼淚一次性都倒光,賀蘭卓胸前的襯衫被打得透濕透濕。

此時此刻,顧不上旁人的側目,也顧不上老爺子會怎麼想,他抱緊懷裏的人兒,她的痛楚自己能感受得真真切切。

他心痛卻也無奈,隻能抱她緊一些,再緊一些,好讓她能夠徹底發泄出來。

後來的程序就很模式化了。

火化,交付骨灰,送至陵園安葬。

從火葬場出來以後,她又恢複了安安靜靜的姿態,不同的是,眼睛腫的像桃子一樣,這樣的她,反倒讓人放心了許多。

最怕她壓抑著都藏在心底,那樣反而更加讓人擔心。

回到家中,她安靜的上樓去了,賀蘭卓自然也是跟著上去。

現在,他不想去考慮什麼倫理,什麼合不合適,讓那一切統統見鬼去吧!

走到門口,看到她正端坐在窗前,呆呆的看著外麵。

他輕步走過去,在她身旁並排坐下,什麼都不說,隻是陪她一同看著。

雖然並不知道她在看什麼,但是就這樣坐在她的身邊,也就安慰了。

“她臨走的時候,醒過來了。我就沒想過,那是回光返照。”呆了片刻,她默默的開口,“如果能選擇,我寧可她不要清醒,就這樣一直好好的,活著。”

“對她來說,未嚐不是種解脫。”他輕聲的說。

小落眨了眨眼,似乎想到了什麼,“是啊!她這一輩子,吃了太多的苦了,她一定是承受不了了,不想再受苦了,就離開了。我怎麼能那麼自私呢,讓她忍著化療的痛苦,陪著我。我應該感到高興,她終於解脫了,不用再受苦了!”

“她會上天堂的!”看到這樣的她,賀蘭卓隻覺得心都擰在了一起,輕輕擁住她。

眼淚不自覺的又撲簌簌落下,她眨著眼睛,那眼淚就被睫毛拍落,“可她臨走的時候,居然還在叫那個男人的名字,是那個男人毀了她的一生啊!”

先是一愣,賀蘭卓旋即反應過來“那個男人”指的是蘇寒,沒想到柳慈臨過世前念念不忘的居然是蘇寒,倒是很出人意料。

誰又能說,在漫長的歲月中,她不曾愛過那個男人,即便他是個人渣!

愛情這東西,真的是難以捉摸,說不清楚。

隻是,這種話還是不要說給她聽了,以她現在的情緒而言,怕是聽不進去的。

手臂輕輕用力,將她拉進自己的懷中,用他的溫暖,去擁抱她那顆受了重創的心。

*****

下樓前,他心裏已經有了決定。

“爸,有件事跟你商量一下。”接杯咖啡,他直接走到賀蘭玨的麵前,低頭看著。

抬起頭詢問的看了他一眼,賀蘭玨卻沒開口。

“我和小落決定在一起。”他簡潔的說到。

不管怎麼說,她現在總是老爺子的人,誰都明白那勞什子婚約是個屁,但跟老爺子打個招呼是必須的。

賀蘭玨沉吟了一下,“阿卓,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爸爸,我從來不開玩笑,你知道的。”他眼神堅定,口氣鏗鏘有力。

“小落是個好女孩。”

“我知道,所以我會珍惜的。”賀蘭卓第一次說出這樣承諾性的話。

長長的歎了口氣,賀蘭玨點了點頭,“這件事,隻要小落沒有異議,我不過問。隻不過,這陣子她心情不好,多照顧照顧她。”

“嗯。”說完正事,他放下空了的咖啡杯,上樓去了。

看著他的背影消失,齊暮才轉頭道,“老爺,還有什麼不放心嗎?”

“原沒想到會是阿卓。”賀蘭玨長長歎了口氣,把小落領進門,線搭好了,卻沒有按照他希冀的方向走。

“其實大少爺,也挺合適的。”想了想,齊暮覺得這兩人還是挺般配的,“大少爺成熟穩重,知道心疼人,小落年輕有活力,倒是正需要這樣能照顧她的。”

賀蘭玨點點頭,“我何嚐不知。隻是不知阿卓心裏到底怎麼想的,是真心喜歡小落,還是……。”

“老爺,又何必這樣鑽牛角尖。不妨樂觀一點想,大少爺是真的喜歡小落,所以才會這般關心她,照顧她。您也看到了,小落傷心,他有多緊張。”依照他看來,賀蘭卓應該是動了真感情的。

隻不過,感情這回事,除了當事人,誰又能說得清楚呢。

“希望如此!”點點頭,賀蘭玨歎息著。

*****

難熬的日子因為有他,也變得好過許多。

為了帶她散散心,這天賀蘭卓帶她出去逛街,眼看中午,他輕聲問,“餓不餓?”

她本來早點就沒吃什麼東西,肚子早已咕嚕咕嚕叫現在他主動一問,她立刻指著正前方不遠處一個大大的“M”,“就那吧!”

“垃圾食品,有什麼可吃的,換個地兒。”賀蘭卓一臉不屑。

在他眼裏,那些都是小孩子愛吃的玩意兒,沒營養沒健康,吃著什麼意思。

可小落卻隻想奔進去,坐下來好好歇一歇。

逛得腳都有些累了,又是大熱的天,外麵日頭那麼曬,麥當勞裏無疑是個很好的選擇。點餐快,出單快,有冷氣吹,東西也可口,物美價廉,多完美啊!

“不換了嘛,就那裏好了,不想再找來找去,不就吃頓飯嘛,多大點事兒啊!”嘟起嘴,她不知不覺開始了小孩子的撒嬌耍賴。

她從來都沒有在他麵前展現過這樣的一麵,賀蘭卓不由怔了怔,心裏某一處軟軟的在融化,本來不屑的表情終於鬆懈了一些,“好吧,隻此一次!”

“萬歲!”山呼一聲,她幾乎是小跑的往餐廳裏去了。

“阿卓你要吃什麼?”站在排隊口,她一臉雀躍,踮著腳尖看著上麵餐牌上的套餐。

賀蘭卓很是不習慣這種地方,他更不知道這裏有什麼可吃的東西,好像……雞翅?

“隨便吧,買點你喜歡的就好。”掏出一張紅鈔遞給她,“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