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八日新皇登基,改年號為順德,大赦天下,施行新政。
當日,永樂帝榮登太上皇,純貴妃冊封為純元皇太後。
六月二十一日,永樂帝崩。
舉國哀慟,新帝下旨:皇室守孝三百六十六天,三品以上守孝一百八十天,三品以下及平民九十九天內不得結婚嫁娶。
沈清對此倒無所謂,因為她距離及笄還有兩年,但林芳語的婚期卻被耽誤了下來,改為明年的十月份。
朱覲均和彭彭也將婚期推遲了,為此朱覲均還悶悶不樂了好幾天,弄得大臣們還以為他對先帝的逝去悲痛不已,順德帝都安慰了他好幾次。
林芳語因為是未來的皇後,林大夫人已經不許她邁出家門半步,真真兒成了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小姐。
沈清無聊,約了未來嫂子和念好去清越茶樓聽書。彭彭因為婚期推遲,又在家裏呆不住,便偷偷的溜了京城來,平日裏住在敏王府,時不時的出來和朱覲均約個小會,日子過得樂哉樂哉。
“清越茶樓,怎麼以前沒聽說過?”念好看著上麵幾個筆鋒飄渺的大字,忽然笑了起來,在心裏描摹著那字的形態,“真是筆好字啊……”
彭彭點點頭,“據說是新科榜眼孫如歸的書法。”
沈清調侃的瞪了念好一眼,“沈小姐,咱還繡花兒呢?”
“去你的!”念好削了她一眼。
沈清和彭彭大笑,大搖大擺的進了茶樓。
“……隻見那兩眼似銅鈴,張著血盆大口,哇得一聲朝武鬆撲了過去……”一樓大堂中央的平台上站著個女先生,長得甚是嬌媚可愛,隻聽得口齒伶俐,形態逼真,讓人一不小心就隨著她的動作繞了進去。
“這是誰啊?”彭彭疑惑的問道。
沈清皺緊了眉頭,剛要答話就見旁邊的小二迎了上來,語氣誇張的道:“三位小姐沒聽說過?這位是咱京裏如今最熱門兒的女說書先生,名字叫流年,我們都稱為流年先生的!這一場,銀子就得這個數兒!”他又誇張的比了兩巴掌。
“十兩銀子?”念好驚訝的道。
“這可是一場!半個時辰!”他說著搖了搖頭,“流年先生一天就說四場,可這一天就四十兩銀子啊!”
沈清卻望著台上的人久久沒反應過來,台上的那個正說得眉飛色舞的人卻讓她直感覺到了四個字:世事造化。
她是怎麼落到如此田地的呢?雖說財富滾滾,衣食無憂,可這真是她想要得生活嗎?
曾經的皇帝,三皇子,對她寵愛有加,她一直是皇子裏麵的開心人,怎麼會落得這般地步?
“姐,你怎麼了?”念好疑惑的問道。
沈清搖了搖頭,笑道:“沒事,就是感覺她像個故人。”說完長舒了口氣,轉頭向小二扔了塊銀子,“給我們找個雅間!”
“得嘞!”小二高興的拿著賞錢領她們上樓,沈清回頭看了台上的人一眼,又馬上轉過了頭去。
“這茶樓是新開的吧?不知你們東家是誰?”沈清問道。
小二領著她們剛上樓,還沒等回答的,對麵就有一行人走了過來,小二忙笑著招呼:“東家,孫公子!”
“感覺裝潢挺不錯的……”念好笑著靠著沈清道,聽見小二喚人兩人同時笑著望了過去。
沈清忽然一笑,望著小二喊東家的那個人一陣搖頭。
“岩子,你什麼時候開始做生意了?”
被小二喚作東家的那個人正是林耀岩,他看著沈清也一陣驚愕:“朱公子,您這今兒怎麼成女的了?”
“您這也不成男的了麼?我也不能落後不是!”他倆在這侃著嘴,彭彭那邊是一頭霧水。
對麵這男子長得當真精致的很,看交情還和蓁蓁很不錯的樣子,是誰呢?
她搖了搖頭,轉頭看向了念好,想必念好會認識的吧。
她一看卻覺得有點不對勁,因為念好已經愣住了,正看著對麵的另一個男子愣住了,臉上似笑非笑的樣子,眼裏已經水盈盈一片。
她順著念好的目光望了過去,那男子也正望著念好,不過是眉頭緊蹙,似是在想著什麼。
她暗地裏搗了搗沈清,沈清這才停下了和林耀岩的瞎侃,笑著和她介紹:“這是林耀岩。”又笑著和林耀岩介紹:“這是我未來嫂子彭姑娘,那時我妹……”她說到這裏忽然停住了,擔憂的喚著念好:“阿好,你怎麼了?”
對麵男子忽然一下子睜大了眼睛,眼裏滿是不可置信,手都有些顫抖。
沈清順著念好的眼神望了過去,他感覺有些似曾相熟,卻始終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等等,不會是……
再一細打量,一身石青色湖綢素麵直裰,右手拿著把竹骨的雅扇,身量頗高,此時眉頭緊鎖,嘴唇緊緊地抿在了一起。
林耀岩也朝這兩人望了過去,笑著拽了拽那男人的胳膊,“思南,愣住了?”
念好忽然笑了起來,嘴唇起合間吐出了兩個字:“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