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酡顏巴黎(1 / 3)

希望,難道不是一件藝術品嗎?

法國。中部小鎮——諾昂。

羽毛。一片輕柔、精致的羽毛隨著煦暖的春日陽光飛旋、飄蕩,調皮的穿過諾昂一望無際的鄉間小路,虔誠的穿過埋葬著喬治?桑的彌漫著靜溢氣息的家族墓園,忽而再被風一陣吹送,靜靜地落在了神秘的石砌窗台上。那緊閉的窗屬於一個三層建築的二樓房間,墨灰的窗簾將裏麵的光景遮了個嚴嚴實實!

春日之光不甘在此吃到閉門羹,努力的向那黑暗之地擠入了一絲細細的觸角。

室內,在光亮的所尋之處,一張巨大的畫布隱隱約約地呈現了出來。上麵,一片片地塗抹著大片大片的油畫色塊,色彩,瑰麗、濃重、紛呈、交錯,令人炫目!看不清楚畫了些什麼,隻隱隱約約的感覺是一幅人體畫像。

那一絲光線不甘寂寞,又緩緩的在室內遊走著:一雙白色的棉質襪子,襪底沾滿了油畫顏料;一隻同樣沾染了各種色彩的白色帆布鞋孤零零的歪倒在地,另一個夥伴卻不知到哪裏去了;牛仔質地的工裝背帶褲,一隻褲腳卷著拖遝在地上,另一隻褲腳幸運的趴在床邊,不可幸免的沾染了各種顏色;巨大床榻上的淺米色被單還算幹淨,隻是團皺在一起,不成樣子;鵝毛被卷成了一個大大的筒形,裏麵分明的鑽出了一頭蓬亂的卷發。

卷發的主人——景千尋,此刻正蜷伏在溫暖的被中不安穩的睡著。她,有輕微的神經衰弱,睡覺時稍有聲響便會從夢中驚醒。

不巧,一陣尖銳的鈴聲在空蕩的房間驀然響起,不客氣地喚醒了昏睡中的千尋。

卷在被中的她嘟噥了一聲,翻過身,沒有想要起來尋找鈴聲的意思。

“鈴鈴鈴……”電話聲似乎很有意誌力,持續的響著,挑戰著千尋所能忍耐的底線!

“該死!”千尋將頭微微抬起,原本就不算大的眼睛半眯著,試圖找到打擾她睡眠的罪魁禍首。

電話在哪兒?她的頭從微微抬起變成了整個聳起,細長的手臂不得已從被中鑽出,加入了尋找的行列。找到了!電話居然跟另外一隻失蹤的帆布鞋躺在一起,不滿的叫嚷著,宣泄著它躺在一隻臭鞋中的委屈。

不耐煩的撈出電話,胡亂按了一番,終於,裏麵傳來了一個男人快要瘋狂的吼叫:“景千尋!你還在睡覺對不對!”那腔調是非常地道的法語巴黎口音。

吼這麼大聲,想把千尋的耳膜震碎嗎?她無奈的將電話拿到了距離耳朵十公分的距離,以保證通完這通電話以後,自己的耳朵還能完好無損。

“十點!十點!你十點鍾的列車到巴黎的!現在都九點多了,你居然還在睡覺!天!我為什麼要資助你!什麼樣的畫家我找不到?卻偏偏挑中了你!自從作了你的資助人以後,我沒有掙到過一分錢!反而要天天跟在你後麵替你還清信用卡消費!還有不知道怎麼就冒出來的官司!”千尋的資助人阿讓在電話的另一端悲泣著,感歎著自己的遇人不淑。

要說千尋很會花錢,而且花的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錢,這還不算很奇怪。最要命的是她最近惹的那場官司——

在千尋住的這二樓之上,長年住著一位印度裔法國人。因為青年時期就移民的關係,這位已經六十多歲的寡居婦人一直還保持著信奉佛教的習俗。上個月,也是這樣一個煦陽高照的四月春日,老婦人顫顫巍巍的在三樓的公共陽台上晾床單。大概是心情很好的緣故,一邊搭床單一邊念念叨叨的頌著佛經。千尋實在是太討厭她那比唐僧還嘮叨的誦經,於是氣洶洶的來到三樓。話也沒說一句便將老婦人一腳踹下了樓梯。幸好老婦人身子還算硬朗,沒有摔死,但是從今以後就隻能在輪椅上渡過餘生了。法院據此,判決千尋必須負擔老婦人從今以後的所有生活費用!一直到老婦人死去。於是,阿讓,自然也就當仁不讓的開始養活這個跟自己八杆子也打不著的印度裔老婦人了。心裏,能不窩火嗎?

“今天來巴黎的事情早就說好了,可你居然能給我睡到現在!”阿讓火冒三丈的聲音一波一波的從電話中傳了過來。

千尋終於徹底的從昏睡狀態中清醒過來,重又把電話湊回耳邊說道:“你再喊下去,我今天就到不了巴黎了。”

“你!”千尋的話倒也有道理,那邊氣洶洶地把電話掛斷了,以此再次督促著千尋抓緊時間。

急急忙忙的穿上衣服,套上鞋襪,隨手抓了抓滿頭亂蓬的卷發,背上阿讓上個星期就為她整理齊全的背包,又扒出香水往嘴裏噴了噴,好了!向大門衝去。

猛地打開門,被門口站立的人赫然嚇了一跳。

是拉夏!隔壁住著的妓女!

“呃,有事嗎?我急著出去!”千尋不耐煩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