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 碾壓之下的扭曲靈魂(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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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妮看到信任老板的一瞬,立刻石崩,感覺周身的血脈被凍結,皮膚成了一粒一粒結晶的冰塊,從身體上迸裂開來,稀裏嘩啦散落一地。

她的老板竟然是淩寶漪,那個腦袋一半是水,一半是麵粉的家夥。隨便一個常識,一思考,她就會立刻化身漿糊。除了一副空空如也的皮囊,她在米妮的眼中一無是處。

那天,她踩著十寸高的滿鑽高跟鞋,身著香奈兒的職業套裙,胸口上別著碩大的珍珠別針,手裏挎著GUCCI的限量版包包,脖子上戴著金光閃閃的鑽石項鏈,耳朵上夾著彩金絢麗大環,頭發紮成一個小小的發髻,她故意用揚手捋了一下頭發,為了顯擺手指上那顆鴿子蛋的奪目耀眼。

雜誌社的員工都看木了眼珠,銀子捅了捅米妮:“這小妮子真有手段,用一輛QQ的姿色,換成了蘭博基尼的市價,實在是反麵的勵誌奮鬥記典型。我如果也有這樣的機會,我也喝出去了。”

米妮把目光收回來,教訓她:“胡說簡直成了你天性的一部分了。”

銀子做了一個鬼臉給她。

淩寶漪款款地從蘭博基尼的跑車上下來,後麵跟著她妖豔的媽咪,潘件殷勤地迎了上去。一一為員工們做介紹。其實,雜誌社的員工對淩寶漪母女早就熟識。曾經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模特,成了她們老板,淩寶漪頓時成了她們心中的“勵誌妹。”

有才華的女人不一定歸宿好,有才貌並重的女人多數也是個悲劇,像她那種大部分時間都顯得有點弱智的女孩,竟然飛上枝頭,成了鳳凰。

她真是一朵奇葩!

淩寶漪的開場白很簡單,就兩句話,她說,以後大家好好幹,賺出來的錢都是大家的。我是老板,所以你們要聽我的指揮。

淩準在一旁補充,她說話得體,語言精準簡練。她們如當初跟潘件承諾的一樣,不會解雇任何人。雜誌社依舊是那個雜誌社,所有人的工作內容不變。

後來,銀子和米妮總結說:“原來上位就是那樣簡單,隻要有一個貌美精明的老媽,就會有似錦的‘錢程’,淩準知道女兒不是一個能獨立生存的材料,頭腦又簡單,這條路無疑是最快的捷徑。”

米妮是不想為這樣的母女賣力的,她明白幕後的老板是誰,這對母女隻是受益者而已。她趁著淩寶漪滯留在辦公室的空隙,找到這對母女。

“我要辭職。”她開誠布公地對淩寶漪說。

淩寶漪沒見過這種陣勢,她頓時慌了,可憐巴巴地望著母親。

“媽咪,她要辭職。”她說。

淩準落落大方地回道:“米小姐,我們家寶漪知道你才華橫溢,是這間雜誌社的骨幹,當初她花了大價錢購買這個雜誌社,目的就是為了你們能過得更好一些。而且,你的所作所為,老田是不會計較的,你安心在這裏做下去,從今天開始,你的工資會上調百分之五十。最重要的一點,寶漪是為了你的表妹杜曉染,她們是好姐妹,好朋友。據我所知,杜曉染現在待業在家,寶漪打算讓她過來幫你的忙。寶漪呢,平時很忙,基本不會過來照看這間公司的,以後就要仰仗你了。”

米妮讀懂了她的話,她先是搬出田有利威逼利誘,再打出親情友情牌,目的就是為了要控製住她們,不要亂寫亂說。除非,她們不在這座城市。可是,這座城市有她的愛人,有她的汗水和淚水。她舍不得走。

“那我考慮一下。”

“你要盡快哦,米姐姐!”淩寶漪甜甜地說道。

米妮從辦公室走出來,和抱著整理箱的潘件擦身而過。潘件的表情渙散,和前幾分鍾精神的逢迎態度迥然不同。

“米妮!”他回過頭,叫住她。

米妮停下了腳步,卻沒有轉身,她背對著他。

“我想晚上請你吃飯。”他的話說起來軟綿綿,沒有一點底氣。

“不必了,你還是去豔遇吧!”米妮不動聲色地回答。

潘件的鼻音突然凝重起來:“如果我不說,可能這輩子都沒有機會說了,但是我說了,卻對你不公平。我一直都在喜歡你,我一直都想保護你,可是,我沒那個能力了。”

米妮聽到他這番話,氣得轉過身:“你不覺得你這樣太過份嗎?你離婚,你把雜誌社賣掉,難道都是因為我嗎?是我破壞了你的前程,你的未來嗎?這個罪,我真擔不起。”

說完,她快步走進了辦公室。原地,隻剩下了懷抱著整理箱,一臉落寞的潘件。他像被施了魔法的木頭人,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

5

米妮把最近的苦惱說與趙飲聽,她以為他會橫加阻止工作,沒想到,他意外地讓她繼續在淩寶漪的公司幹下去。

“你們之前不是視同水火的舊情人嗎?”米妮拋出重點。

趙飲掏著耳朵,漫不經心地說:“那是幾千年前的破事了,何況,我連她一個手指頭都沒碰過,現在我有了你,她有了別人。我們早就是相忘於江湖了。”

“還江湖呢,我看是漿糊。”米妮要的就是這句話。她笑起來,又問:“你們男人是不是都喜歡胸大無腦的姑娘,淩寶漪在很多女孩的眼裏,都算不上是優秀的那種,她一沒學曆,二沒才華,三不能獨立思考。你們這些男人為什麼還趨之若鶩?”

趙飲停止下掏耳朵的動作,歪著頭,眯起眼睛,壞壞地看著她:“女人太聰明,男人會覺得特別累。女人有才華,會讓男人有壓迫感。女人能獨立思考,說不定哪一天就會狠心地棄男人而去。胸大無腦是好事,尤其是長了一副天使的麵孔,母豬的智商,這樣的女人,對男人來說,是最容易操控的。”

“所以,你也喜歡她到要命。”米妮醋意怏然。

“你看,哪壺不開提哪壺,你就那樣多疑和敏感。”趙飲不悅。

米妮被他潑了一瓢冷水,頓時愉悅感蕩然無存。她站起身來,往外就走。

“你去哪裏?”趙飲也站起來。

“去表妹家看看。”

趙飲跟著米妮,叩響了杜曉染的家門。杜曉染的家裏亂成了一鍋粥,她病歪歪地躺倒在床上,胖楊手忙腳亂地在做飯。地板上像剛剛被外星人入侵的樣子,盡是狼藉。

杜曉染見米妮和趙飲來了,就搖搖晃晃地走下床。米妮把她攙扶到客廳,才知道,她已經病了很久。病症很奇怪,沒胃口,延綿不絕地低燒。去醫院檢查,並沒有發現有什麼異常。

米妮偷偷問胖楊,她是怎麼了?

胖楊愁眉不展地猜測,應該是心病!

米妮這才了解到,關木一又回來搗亂了,並且,打算和童心知結婚的消息。他搬到童心知的家裏,總是故意在有杜曉染的地方出現,他宛如一隻陰魂不散的討債鬼,淩厲地侵蝕著杜曉染的自尊心。胖楊的父親受了株連,這多少對胖楊的仕途有些影響。他被降職成副手,每天管著雜亂的瑣事。胖楊是個心寬體胖的男人,對於官場的升降沉浮早已經看淡。

“他可真是你們的克星。”米妮醞釀了一下感情,繼續跟胖楊說下去:“男女之間的關係,的確很棘手。她愛你的時候,你不愛她,等到你愛她的時候,她已經沒耐心等下去了,轉身一走,男人才任性地想挽回一段關係。關木一想必就是這樣的男人,嘴裏無所謂,心裏有所謂。於是,才想到這個餿主意來逼走你。如果你愛杜曉染,我希望你能挺過去,她因你,也會挺過去。”

米妮很喜歡胖楊這類型的男子,穩重踏實,能給杜曉染安定的生活。這是杜曉染的福氣,她應該牢牢抓住。

米妮當著眾人的麵,講了淩寶漪收購雜誌社的一些事,她問杜曉染:“要不要去淩寶漪的公司上班?”

杜曉染搖搖頭,說道:“我寧願在家炒股,去寺廟參禪。也不想再去淌渾水,她們母女的後台是我最不願意見的人。為此,我連累了胖楊。”她瞥了一眼胖楊,垂下頭去。

一直保持緘默的趙飲忽然開了口:“其實也沒什麼,你們一起去她的公司,也好相互有個照應。且還有一個好處,就是能查到一些有利於你們的證據,通過淩寶漪,你們是不是更容易掌握到田有利的證據?你們這樣,自己也不甘心,不如去賭一把。何況,你們在這個城市,已經沒有容身之地了,她們讓你們去公司,自然也有她們的目的。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你們主動出擊。”

見到趙飲這樣說,米妮篤定了想法:“我倒想看看他們在耍什麼把戲。”

杜曉染猶疑的老毛病又犯了,她撓著頭,思想鬥爭良久,才徐徐地說:“要不,我也去試試看?”

胖楊知道她是在詢問他,他獻寶一樣端著瘦肉粥說道:“隻要你願意,我沒任何意見,都全力支持你。”

米妮見趙飲出神地望著他們,她突然有股不好的預感。

6

應該千刀萬剮的不是愛錯的那個人,而是曾經以為對的那段情。

像米妮那種聰明如斯的女子,竟然忘記了那樣的一句話:一個男人,做到幾周不見你,電話短信很少,對你的身體絲毫不感興趣,對你之前的感情精力不感興趣,排斥走進對方的圈子,最後雖然沒有明確提出“不合適”,他卻不停地拖延,不停地拖延你們的感情。

趙飲就在拖延和米妮的見麵時間,自從米妮和杜曉染雙雙跑到淩寶漪開辦的雜誌社上班後,他就經常用各種借口在推諉。

米妮麵對這段感情,好似霧裏看花,當局者迷。

她把這種困惑說給銀子聽,銀子搬用了托爾斯泰的一句話:“人生不是享樂,而是一件十分沉重的工作。人隻應當忘記自己而愛別人,這樣才能安靜、幸福和高尚。”

“忘掉自己?”

“是的,忘掉自己,忘掉自己的感受和感情,這樣才容易幸福。”銀子神秘兮兮。

米妮難得吐露心聲:“我對趙飲感情希望大於愛,我曾經試圖把心靈上的負荷都挪到了他那裏,他能給我信仰,或者說,他就是我的信仰,不管他的心裏裝著誰,他是誰,他都是我的信仰。”

“如果他背叛你呢?”銀子問的謹慎。

“那我就徹底對愛情失望了。因為我渴望一份真心,渴望一個靈魂伴侶。”米妮回答得也很謹慎認真。

“其實,那份真心是隱藏在靈魂外衣下的占有欲。你的聰明成了你的負累,女人活得太較真,會內傷的。”銀子見米妮的臉色逐現陰沉,便換了一副語調,嬉皮調侃道:“我也想和蠟筆小新生活在一起,可惜,蠟筆小新的作者都死了,我的希望就泡湯了。”銀子鬼馬地扯開話題。

有太多的時候,人的感情長時間處在糾結的當坎兒,那塊疙瘩,不會因為鬥轉星移而消融,不會因為物是人非就會不存在。疙瘩就是疙瘩,鋼筋鐵骨地矗立在心頭,你拿糾結無計可施,糾結成了習慣,糾結成了思維定勢,你麵對愛情糾結,麵對人際糾結,麵對自我糾結。

米妮用大頭黑炭筆,把糾結二字寫在當期雜誌的封麵上,此刻,她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7

自淩寶漪收購了雜誌社,便不見了蹤影。淩準也很少來,有一次,米妮見到神情落寞的淩準,像秋風掃落的枯葉。銀子悄悄告訴米妮,Joy回國了。回國的那天,她去送機,和Joy同行的,還有一個叫肖翊農的香港人,他們好象很熟撚的樣子。兩個人雖然同去英國,卻目的地不同,一個去德文郡,一個去大都市倫敦。據她分析,他們應該就是合夥騙取淩準錢財的人,能讓淩準按捺住脾氣不去報警,想必他們的手上有對淩準不利的把柄。或許,淩準不願意讓任何一個人知Joy欺騙了她,這在她的情史上是一道不可原諒的錯誤。銀子問Joy,是否對淩準動過真心?Joy說,他對每一個女孩都用真心,不過,目的不同,結果自然就不同,他對銀子依依不舍,讓她有機會去英國找他。銀子笑著調侃,說她愛的是女人。

米妮突發奇想,她覺得,應該把這個信息想辦法傳達給淩寶漪。淩準之所以甘願吞下啞巴虧,就是怕女兒,她花的吃的用的都是用賣女兒的身體換來的錢。如果讓淩寶漪得知她親愛的媽咪在用這些錢去飼養小白臉,她該會多生氣!

米妮跟銀子說了這個想法,銀子捧腹大笑,氣喘著答道:“這個任務,隻有杜曉染能做到。”

“信息時代,根本用不著動嘴,發個匿名郵件就可以了,或者發個匿名的短信就可以。”米妮說。

銀子一拍大腿,狂讚米妮:“你真是個天生的壞人。”

銀子說幹就幹,她把Joy的照片貼到郵箱裏,重新注冊了一個郵箱,以一個匿名者的身份,講述了Joy騙財騙色的始末,同時,她把那天在醫院看到一切繪聲繪色的複述下來,淩準為了那個老外去做流產,她給他不止五百萬的支票,悉數講完。

銀子和米妮擔心淩寶漪看不到,特別發了兩遍。她們等著母女反目的好戲開場。可惜,事情過去了三天,也沒見到淩寶漪母女中的任何一個發飆。

米妮問杜曉染:“她們最近在做什麼?”

杜曉染說:“淩寶漪最近行蹤不定,有時候去會所,有時候去騎馬,有時候去保齡球,有時候去高爾夫,有時候去沙龍獻醜,還有時候,去拍個電影,拍個廣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