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廣的查爾斯河流過波士頓市區，給這座城市帶來一抹碧藍的同時，也讓這裏的夏總是要比其他城市涼爽一些。但在麻省理工學院外的一座私人公寓裏，氣溫卻是高漲的，電風扇極飛轉想要給整個客廳降溫卻隻是徒勞，包括在正寫字的錢學榘，一屋子的人滿頭是汗。
“我看就這樣吧！”錢學榘寫完最後一個字，將請願書拿給他身邊的吳學藺、貝季瑤看，兩人看完又傳給顧光複，再是金希武，再是鍾朗璿，當這幾個年長的學生看完，又傳給李耀茲、梁守槃、曹友誠、程嘉垕、張汝梅、沈雲乾……——受李孔榮那句抱怨的影響，麻省理工學院的中國留學生坐不住了，他們寫了份請願書請海軍創辦中國第一家航空動機廠。
請願書大家都看了一遍，所有人都對上麵的內容沒有異議，但顧光複卻又些顧慮，他道：“海軍真要是答應了，那王教授那邊怎麼交代？”
王教授就是王守竟教授，現在的中央機器廠負責人，去年一心想從美國引進萊特廠的航空動機，卻因為國內航空委員會不同意而作罷。航空動機做不成就轉向汽車動機、蒸汽輪機、電機等等，但身入寶山不想空手而回的王守竟還是在麻省理工學院的中國留學生中招聘了六人，顧光複是其中之一，再則是錢學榘、吳學藺、貝季瑤、金希武、鍾朗璿五人。
“我們學的就是飛機，回去難道造汽車嗎？”錢學榘性子最為活躍，雖然王教授對大家不錯，但既然海軍有意研飛機，他也就隻能對不起了。其實，他從哥倫比亞大學那邊聽來的消息漏了兩個字——直升，隻有後麵飛機兩個字，這使李孔榮的抱怨變成：‘現在海軍想要研生產一種飛機，但卻沒有一個留學生能幫得上忙，隻能在美國招聘外籍人士……’
“那我們誰去紐約見李上校？”貝季瑤看了十幾個滿頭是汗的同學一眼，現一個個都是拙於言辭，他擔心話沒好事情搞砸了。“這個李上校到底是怎麼樣一個人？”
“不李上校是什麼樣的，海軍有錢辦動機廠嗎？”鍾朗璿從聽到海軍要研飛機起就比較懷疑，“航空動機廠要辦也是航空委員會來辦，上次不就是他們不同意嗎。海軍造汽輪機大家沒意見，可現在要辦航空動機廠……”
十幾個人當中，錢學榘是最熱切的，一個電話就把大家全都招來了，請願書草稿也已經寫好，現在隻是做一些修改，可所有的依據僅僅是李上校的一句抱怨。
“不管怎麼樣，我們都不能三心二意吧。”錢學榘見諸人開始疑惑有些不高興。句很實際的，如果國內不上航空動機廠，那自己這些人畢業即失業。確如李孔榮所，國內學航空工程的人太多了，美國、意大利、英國都有，加上還沒有畢業的，最少有二、三十人，這些人都想航空報國，奈何根本無用武之地。
“你們啊……”裏側的房門忽然打開了，與李耀茲、梁守槃同住在這裏的林士諤探出頭來。他昨晚上在實驗室倒騰到兩點多鍾，上午正在睡覺，然後被他們吵醒了。“就不要去紐約見李上校了，他兩三後就會來波士頓。”
李耀茲好幾個妹妹留洋讀書，又是長子，雖有兩份助學金，但還是選擇住五美元一周的私人公寓，林士諤雖然是廣東公費，但要存錢結婚，也住在外麵，自費出洋的梁守槃，更是要省錢。李耀茲和梁守槃是世交，和林士諤則是因為同在德雷珀教授下麵讀博，隻是他們一個是學動機的，一個是學導航的。當然，包括整個客廳的人，大多數是國立交通大學畢業，不過有些是電機係、有些機械係。
“士諤此話怎講？”見林士諤李孔榮會來波士頓，一幹人全看過來了，李耀茲很是驚訝。
“你不是問我為何忽然有錢了嗎？”林士諤知道李孔榮一來，自己和海軍的關係肯定瞞不住，便當著眾人的麵出了原委。“我實話吧，我去年底的時候已經被海軍收編了，海軍現在我一份工資，不多，我也沒敢要多，也就和你這個空軍上尉的薪水一樣，每個月一百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