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迷路在一個叫做命運的人灑下的黑暗森林。像一場夢魘。
天大光亮。
暖冬
畢業後,我在一家公司謀得一份不錯的差事。然後離別狠狠地拍碎在身上。小然和翊都不在身邊,留得我一人獨守空房啊。C城的天空仍舊陰沉灰暗,忽然,我想起明仔說過他不喜歡C城的天空,然後眼淚鋪天蓋地流下。
我整天穿梭在這條街,有好吃的早點,每每上班都要在這家店買幾個包子,暖暖地捧在手心,我想起明仔那時給我在這買到熱騰騰的包子,心裏流淌著一陣難過。然後穿過一紅綠燈,公司樓下有一家小超市。老板總是大清早的在店裏放一首歌,他喜歡邊跳邊哼著。看這舞姿有點慢三的味道。他看到我後就會熱情的打招呼。我對他嗬嗬地笑。
每次在辦公桌前都有一杯茉莉花茶,暖暖的。我朝楊羽點頭示意感謝,他也朝我點了點頭,而後咧開嘴笑,露出好看整齊的牙齒。他對我好,全辦公室人都知道,可我依然放不下明仔。我想他了,然後就對著電腦哭得稀裏嘩啦的。這時楊羽會遞給我紙巾,我連謝謝都不說,就把眼淚鼻涕使勁往紙巾上蹭。隨後就還給他,他看了看我,把紙丟進垃圾桶。
他可以安靜的在我身邊,就這麼陪著我,等著我。
下班後,路過那家超市,我會買一瓶牛奶,這是明仔的習慣,我一直延續著。可我依舊會在這個城市中迷路。那時蹲在車站的我無助地哭泣。
像被綁在城市的稻草人,哼著一首歌,等日落。我時常會對著天邊的雲朵發呆,然後風把我的頭發吹得老高老高。楊羽會在半夜三更時給我電話,約我出來吃火鍋,吃完火鍋便去KTV裏待到天亮,然後渾渾噩噩地去公司,黑眼圈重了好多。那晚楊羽還拖著我一起加班,拿我的錢請我吃夜宵。看他那得意的樣,我瞥了他一眼。他還像個孩子一樣在那手舞足蹈。
“粽子,外麵下雪了。”他一下子安靜起來。
我望向窗外,一片一片的白點綴黑色的夜。“明天一定是個晶瑩剔透的世界。”我很篤定地說道,帶著些濃濃的睡意。
“應該是今天。”他指了指手表,呲著牙對我笑。我舉起拳頭示意欠扁。隨後繼續望著窗外,滿滿的思緒溢出來。淚水止不住地往外流,我哭得很大聲。楊羽走過來,手足無措的看著我。
清晨,我呆呆地坐在辦公桌前,電腦的顯示器依舊閃爍。楊羽在他辦公桌前抽著煙,耳邊可以安靜地聽到雪花落下的聲音。
“粽子,你,嫁給我,好吧?”楊羽說的時候我看不到他的眼。煙灰落在地上,空調發出微弱的聲音。風卷起些許雪花。
公司裏的同事都來了,我沒有應他一句話。一直鬱鬱的直到下班。回到租的公寓裏,躺在雪白被褥的床上,手裏捧著明仔的照片。
“粽子,我總以為你像個男孩似的倔強,男孩般的堅強。即使我不在了,你也能勇敢的麵對生活。可,事實並不是如此。如果你害怕,其實我未曾走遠。”明仔似乎在開口說話。我依稀聽得到。
明仔,你永遠都不會明白,你離開的時候,我有多難過。我想我是太過於依賴你,以至於你離開了,我都放不下;我想我是太過於愛你,以至於你不在了,我都看不開。時間在牆上轉過十二點。又是一個沒有你的不眠夜。
思緒猶如饕餮般地襲來。窗外,紙飛機劃過天空,在某個地方變成一朵雲,帶走風的憂愁。我打電話給小然,可對方傳來的聲音像死了媽:您撥打的電話是空號……我和小然失去了聯係,估計她還再為明仔的事感到抱歉。但我從未責怪過她,我想明仔也不會責怪她的吧。
楊羽在樓下喚我,下樓後,他說:“雪太大了,我怕你上班的路上摔跤。”
“謝謝。”我低下頭,“楊羽,你可不可以等我?”
楊羽好像很沉著:“等你把他忘了……我等你。”他轉身把我摟在懷裏,我聞到一股淡淡的煙草味。
“粽子,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哭泣了。我真的害怕你哭,你撕心裂肺的哭時候,我卻什麼辦法也沒有。”楊羽依舊抱著我。
我沒有回答他,隻是催促著上班。
我們在雪地裏慢慢地行走。
時間卻轟轟烈烈地向前走,猶如一隻荊棘鳥。
楊羽向我求婚是在我們工作的第二年。我答應了他。他抱著我,安靜的笑。天空有鳥兒劃過,撲騰翅膀後掉落的羽毛,幹淨的猶如去年雪地裏盛開的雪花。
我這一年都是碌碌無為的,楊羽卻升到了總監。我隻得在他手下打雜,由於他的要求很嚴格,我加班的次數越來越多,可他一點也不心疼。還站在那笑得哼哼哈哈的。
之後的日子,我們看雲卷雲舒,看鳥兒對著夕陽不倦的微笑。楊羽牽著我的手,緊緊地攥著,深怕我會離開。他說:“粽子,我想帶你回我的老家。那有我兒時的記憶。”我說好。他把我擁進懷裏,此刻我想起明仔,他身上也有好聞的洗衣粉味。
然後看著曾經漸漸開始泛黃,時間收不住腳。我在車上望著車窗外,淚水一下子浸滿了眼眶。楊羽,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和明仔是同城的。你為什麼還帶我來這丟棄了好久回憶的城市。你個大壞蛋。我在他懷裏哭不出聲來。他撫著我的頭,像是在安慰一個孩子。
“好了,下車了。”楊羽搖醒在他懷裏沉睡的我。我睜開朦朧惺忪的眼。我懷念的地方,隻是略微的一些改變而已。有些建築還是那年的模樣。楊羽牽著我的手穿梭在這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