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自北向南飛來一騎,馬是好馬,渾身雪白,無一雜色。馬背上是一虯髯大漢,一身黑色勁裝,臉上更有一道數寸長的疤痕,從鼻根直到耳後,看上去十分恐怖。除此之外,虯髯大漢長著一對銅鈴眼,一張嘴更是大的出奇,光是這副尊容也足以嚇死一個膽小之人。馬鞍的一側掛著一藍布包袱,不時地發出沉悶的“哐哐”聲,看來裏麵裝了不少貴重之物。虯髯大漢騎得甚急,一條鞭子不停地抽打著馬兒的身子,而白馬似乎已經累得不行了,速度也慢了下來。
更奇的是,在虯髯大漢身後數十丈外,追來一十六七歲的英俊少年。他一身白色勁衣,腳蹬紫靴,腰際一柄綠鞘長劍。再看他,瓜子臉,兩條細長的眉毛下長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配上小巧、秀挺的鼻子,整個人活脫一個美人胎子。他跑得頗為急促,額頭、兩鬢處已滲出一層密密的汗珠。他邊跑邊喊:“惡賊,快還我的馬來。”看來,是這虯髯大漢偷了他的坐騎。
虯髯大漢回頭見白衣少年窮追不舍,心中大駭,手中鞭子發瘋似的猛抽馬臀,白馬吃痛發足狂奔。白衣少年輕功不俗,亦是舍力追趕,不多時,已把二人的距離縮至十丈遠近。
前麵出現了一座小城。虯髯大漢見狀,心頭一喜,很快便馳入城中。白衣少年心中一陣憂慮。要知道城裏人多,虯髯大漢要是混入人群中,這可怎麼辦呢?再看城頭匾額,上書“餘杭”二字,原來這裏是餘杭縣。白衣少年沒有多想,加快步伐,緊跟著入了城。可進了城,他頓時傻了眼,隻見大街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哪裏還看得見虯髯大漢的影子?
白衣少年一陣沮喪。可他亦無可奈何,隻好慢騰騰地沿著大街往南走。剛才他一路狂奔下來,消耗了不少的體力,再抬頭一看,太陽已到半空,該是吃午飯的時候了。這時候,他的肚子也不爭氣地咕咕叫了起來。白衣少年一手輕輕地撫摸著腹部,苦笑道:“肚子啊肚子,你再忍耐會吧,到了酒樓才會有吃的呢。”
前麵不遠有一座酒樓,外麵招牌上寫了四個大字“餘杭酒樓”。酒樓規模不小,上下三層,裝飾亦非常講究。白衣少年來到樓下,早有店小二上前,殷勤地招呼他上樓。酒樓裏麵幾乎沒有空座,看來生意相當興隆。三樓是專門為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準備的。店小二見他儀表堂堂,氣宇不凡,定是大有來頭的人物,就直接領著他上了三樓。白衣少年剛坐下,又有店小二為他送上一桌豐盛的飯菜。
白衣少年早已饑腸碌碌,那隻肥嫩的烤雞更令他垂涎欲滴。店小二微笑道:“客官,請慢用。”白衣少年“啊”了一聲,也就不客氣,伸手扯下烤雞的一條腿,大塊朵頤起來。看他那副吃相,象是三年沒吃過東西似的。周圍的客人看了,都忍不住直搖頭,心中指不定要怎麼說他呢。
很快,白衣少年將整桌菜給一掃而光。他吃飽喝足,起身打了個飽嗝,轉身就往樓下走。引他進來的店小二忙攔住他道:“客官,您還沒付帳呢。”白衣少年紅著臉噢了一聲,伸手在胸口衣服裏摸了幾下,可什麼也沒有摸著。他這才想起自己的銀兩全在包裹裏,讓那虯髯大漢給盜走了。紀無雙頓時滿麵通紅,對店小二說道:“小二哥,真對不起,我身上沒有錢。”他說話聲音很低,象蚊子哼哼似的。店小二一聽,不禁火冒三丈,一把揪住白衣少年的衣領,喝道:“什麼,沒錢你也敢到這種地方吃飯。看你穿得人模人樣,沒想到卻是窮漢子一條。告訴你,今個兒你要是不交出錢來,休想走人。”
白衣少年急得連連拱手道:“小二哥,在下不是故意的,我的銀兩被賊人給偷走了,您寬限幾天行不行,改日一定加倍奉還。”店小二冷笑道:“改天?改天我到哪裏去找你?”他不經意一瞧,注意到白衣少年手中拿著一柄長劍。店小二雖然不懂劍,但隻從劍鞘那華麗的裝飾看,就知道價值不菲。店小二貪心一起,於是開口說道:“這樣吧,既然你這幾天手頭不寬裕,何不將寶劍暫時押在這裏,等過陣子您手頭有了,再來贖回?”白衣少年本來心中十分歉疚,所以處處忍讓,沒想這店小二如此貪婪,他心頭無名火起,喝道:“你以為你這裏是當鋪呀。不就一頓飯錢嘛,能值幾兩銀子?還想留下我的寶劍,告訴你,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