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緣生在帝王家(1 / 3)

雍和二十一年,正月十一,夜。

鵝毛大雪紛飛,蓮花更漏,細數。

風急,萬重宮幔層層疊疊,旋起,複又交疊。

一兩片落白,輕飄入殿,還未及燈火,化作點滴寒冷濕意,凝滯在未及的祥雲地毯之上,泯滅。又一陣狂風席卷而來,此起彼落。

“淘氣!怎麼又將殿門打開了?”

柔柔軟軟的聲音,如春風拂麵,似落花沾衣,讓人忍不住想回再聽第二遍。

側門邊,一絕色女子,手執素色絹帕,在眉間鼻翼輕蘸細汗,盈步而來,狀似疲憊,卻別具風情。萬盞燈火,傾斜在

她暗花雲錦宮裝上,流彩。隨著長裙拖曳,溫暖了一室流光。

童抬眼,見那女子眼神溫和,眼底含笑,嘻嘻一笑,躲了兩步,滾爬到一旁的軟塌上,藏在一個白衣男子身後,探

出頭來,深邃靈動的眸子星光閃閃:“父皇,母後要打兒臣呢。”

兩個守在門側的宮女低頭微微一笑,順勢關上了殿門,跪在了下側。

雍和帝輕輕一笑,任那孩子趴在肩頭,伸手將那女子的纖手包在掌心,“伊兒,方才笑什麼?”

帝後瞧了一眼在側俊顏,又是一笑,:“這般折騰,怕是金枝。”

雍和帝仰起頭,眉頭微皺,:“午時就進去的,怎麼還未見出來?”卻順手將她輕輕一拉,擁在身側。

“伊兒,累了麼?”他望著她,眸底是深深的關切之情。

帝後輕輕搖頭,微微笑道,“祉謙,先去歇著吧,這兒我看著呢。”

雍和帝感激一笑,抬手輕撫她如墨長,一陣咳嗽急促而來,雪白臉上瞬間染上潮紅,青絲猶在他指尖,停留片刻,

而後,滑落。

“父皇!”

“祉謙!”

宮女們更深的低下頭去,那一聲聲輕咳,仿佛咳在了她們的心裏,讓人心顫不已。這位溫文爾雅,時常含笑的帝王,如果不是這身頑疾,該是多麼的好。

歎息無聲,燈花靜落。

良久,萬俱寂。

雍和帝終於緩過氣兒來,見身邊美人,狀似微嗔,淚光瑩然,微微一笑,故意問道,:“伊兒,是生了我的氣了麼?”

帝後知他如此故意,也故意道,:“當年玉凰出生,也未見皇上如此上心。如今尚書夫人分娩,陛下倒是上心了?”

雍和帝不覺舒心一笑,輕輕道,:“你呀你。”手還未打下來,臉上早已被溫柔潤成一片。

身後的童見父親並未真打,且臉上又浮現出了笑容,不禁也破涕為笑。

話音未落,隻聽有一宮女低語來報是位千金。

盈盈水波,清麗眸瞳,帝後對墨卿祉謙微微一笑,走入後殿。再出來時,手裏便多了一個繡金絲龍鳳大紅包裹,包裹

的上方,隱隱露出一角。

一直躲在身後的童,一見那娃娃,立馬從臥榻上連滾帶爬的跳下來。搖著那包著娃娃的錦被,不停嚷嚷道,“母後,母後,讓我看看娃娃,讓我看看娃娃,母後!”

童昂了半脖子,沒有瞧見,自然很是不樂意。撅著粉紅嘴兒,趴在一邊,氣呼呼的看著父皇母後。

花伊瞟了他一眼,卻故意扭過身子,彎腰下來,將娃娃輕輕放在雍和帝麵前,掀開一角,笑道,:“祉謙,你看看。”

童見兩人有有笑,半也不喊他過去,隻得悻悻挪步,走到跟前,伸長脖子,不停的轉著圈圈。

兩人心領神會,相視而笑。

“別急,別急,讓你看,讓你看!”花伊牽著他的手,生怕他手重,碰到了娃娃。

那童滿臉欣喜的掀開被子,隻見一娃娃,頂著一個腦袋,鄒巴巴的,眼睛還未睜開,手卷縮著。不禁後退

了兩步,叫道,:“太醜了,太醜了!”

雍和帝笑的開懷,“你時候還不及人家呢,現在倒嫌棄起人家來了。”

宮女輕抬眼眸,捂袖而笑。

被子正要蓋好,忽見那娃娃嘴角動了動,一絲稚嫩的笑意浮現在臉上。

剛落地的娃娃,何以為笑?

帝後略一思忖,笑道,“這孩子生在中宮,剛才還笑了笑,果真是鳳命。依伊兒想,等子謫來了,就和他結個親。”

雍和帝瞧了一眼睡在臥榻上的玉凰,剛才還活蹦亂跳,轉眼間已呼吸平穩的安然入睡,長睫微顫,慰藉,喜悅,疼痛,遺憾百味雜陳。

良久,帝王平緩笑道,“祖父習武,父親習文,世家傳承,可謂文武雙全。”深邃眼眸瞟過她如花容顏,輕輕一歎道,“隻是,千金一諾為紅顏將來的事,以後再吧。”

花伊望著近在咫尺的夫君,饒是俊朗風神,先是嘴角一勾,輕嗔薄怒嫵媚萬千,“你還真是偏心那娃娃,”覺察那深邃目光依然緊緊含笑鎖住自己,後又含羞笑道,“臣妾,遵旨就是。”

三個月後

輕紗曼影,水榭閣樓。一個童正垂搖著籃子裏的娃娃,可惜好景不長,剛搖了一會兒,那娃娃便大哭起來,

且越哭越凶,絕無停住之勢。這下,可急壞了原本眉眼含笑的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