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2章 宮變2(1 / 3)

夜風絲溜溜地拂過大地。血腥在空氣中肆意流竄。屍體橫陳,不分敵我。

隨著元千夜的突然駐足,目光都隨著他一同集聚在門口。

月光下,可以清晰地分辨出他臉上那如孩子般的天真,“皇兄,我替母後報仇了!”

元千晟倒吸了一口氣,“千歌,快走開!”

“報什麼仇?”元千夜雙眸緊眯,發出凜冽的光芒。口吻也是異常的冰冷。

然,這時元千歌似毫不在意般依舊是笑得開心地說道,“關在地牢裏的那個女人死了,嗬嗬……”

“嗬嗬……”元千夜跟著輕笑出聲,但手中的劍卻在蠢蠢欲動。

“小心!”

元千晟拔出腰中劍。頓時大殿裏響起刺耳的金屬碰撞聲。

那道淩厲的寒光在距離元千歌鼻尖隻有一寸的距離突然被挑開,他一臉驚嚇之狀,鼻子抽動了幾下,就朝憂羅跑去,“白姐姐……”

元千歌撲入憂羅懷中,仰著淚水漣漣的小臉,“千夜皇兄為什麼要殺我?”

憂羅看著他一臉懵懂模樣,心歎他到底是個孩子。

“剛才……好可怕……”元千歌在憂羅懷裏打起了顫。

“不用怕……”

憂羅將要安慰元千歌,卻突然脖上一涼,頓時她動也不敢動了。

“我當然不用怕,嗬嗬……因為白姐姐在,是不是?”元千歌一張潔白無暇的小臉正洋溢著大大的笑。

隨即他又似一個討賞的小孩一樣對憂羅身後說道,“嬤嬤,我的辦法好吧!”

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在憂羅身後響起,“小王爺真聰明。”

刀,在眼前反著光。

脖子上那道傷痕還在隱隱作痛,這會兒更加是肉跳得厲害了。

秦嬤嬤拽著憂羅的手往後一反,一擰,力道之大,讓憂羅吃疼地喊了出來。

大殿,突然就安靜了下來。

幾乎是同時,元千夜同元千晟看向了這邊,不約而同地撤了劍。

“千歌!”元千晟責怪地喊道。

“皇兄,母後是被姓蕭的女人害死的,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元千歌低低問道。

“誰跟你說的!母後……”

元千晟話還沒說完,秦嬤嬤便搶話道,“皇上,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想瞞小王爺多久?若不是姓蕭的賤人誣賴娘娘,她是不會為表清白投河自盡的!”

“哼!你還打算繼續隱瞞?為一個無恥的蕩婦?”元千夜淡睨著元千晟說道。

元千晟緊抿著唇,一臉陰沉之色,似在思慮。

“聽說……殘暴成性的宣王愛上了一個女人,起初,我還頗有懷疑,現在……嗬嗬……心愛的女人被挾,就把親娘拋在腦後了,看來並不是空穴來風。”

秦嬤嬤的一雙老眼笑眯了起來,話語辛辣。

元千晟眸光一震。

元千夜卻笑出了個魅力四射,“你怎知我沒有去救?說不定……在你我說話的這當頭,你們的人都已經被殺死了。”

秦嬤嬤將刀鋒朝憂羅細嫩的脖子又進了進,逼得憂羅朝後縮了縮。

“就算她失手了,隻要白小姐還在我們手裏,有宣王在也是一樣的,母債子還。”

“嗬嗬……你未免太高估我了……”元千夜淡瞟了眼憂羅,“女人而已……本王要多少就有多少,你真威脅到的……怕是他吧!”

憂羅頓時一怔。

雖然知道他說的……是事實,但是……親耳聽到,竟還是那麼傷。

元千晟雙眸中乍放出冷冽光芒,“秦嬤嬤,當年的事……我不想再提,是為了保全母後死後聲譽,隻是……我未曾料到,因此姑息了你,讓你有機可趁,顛倒是非,連千歌都利用!”

“皇上,奴婢沒有說謊!要不是姓蕭的賤人,娘娘會投湖?”

元千夜冷哼了聲,“你怎麼不說她做了什麼?背著父皇和琴師苟合,淫穢宮廷!”

“你胡說!”元千歌大喊道。

“是非曲直,你皇兄是最清楚不過的。”說完,元千夜低低對元千晟又說道,“你若想看她死,就繼續隱瞞吧!”

元千晟嘴唇輕扯出一個冰冷的弧度,“我不是他,當一切與她發生衝突時……我選她!”

沒有什麼能與她相媲美。深處在黑暗中,已經太久太久,他嚐盡了孤寂,而她,如一束光,照亮了他隱沒的角落,吸引著他步步走出,如果沒有了她,那麼……在黑暗中,他將繼續迷失,繼續孤寂。

所以……他當著元千歌的麵,點下了頭。

“不是……不是……皇兄你騙我的,母後不是那樣的……”元千歌慌亂起來。

他從小耳邊聽的都是自己母後是如何性子溫婉,對人和善,同他的父皇是多麼恩愛,諸如此類的誇讚之語。那讓他在自己心目中為他的母後塑造了一個光輝聖潔的形象,他不斷地找尋,也小心翼翼地保護,不允許任何人觸犯。隻是……突然之間又被告知與所知相悖的,這讓他滿眼都寫滿了驚慌,不知所措。

“嬤嬤……皇兄騙我的對不對?”

秦嬤嬤剛啟唇,元千晟便說道,“秦嬤嬤,那也是朕的母後,當年的事……是朕親眼所見!”

然雖是謊言被揭穿,但秦嬤嬤卻並無慌亂之色,反而是義正言辭地說道,“是!娘娘是讀不起先帝!但是!那也是先帝先背棄娘娘在先!無論娘娘做再多也比不上姓蕭的賤人!就算是夜宿在娘娘身邊,卻從來都是和衣而睡!外麵人都隻道娘娘是多麼得寵,但是……隻有娘娘知道每一個夜晚是如何度過的!”

“那是因為……父皇答應了……這一生有了母後之後就再也不會碰其他女人……”元千夜幽幽說道。

曾經,當他的母後醉酒之時,嘴邊最常掛的話就是當初的誓言,一邊說一邊笑一邊喝一邊哭……

“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元千歌喃喃著蜷縮在冰冷的地板上,雙眸是空洞之色。

“小王爺,就算娘娘是做了有損名節的事,但是……她畢竟是你的親娘,她是極疼愛你的……”秦嬤嬤軟語道。

但是,元千歌卻已陷入了他的世界,蜷縮著,拒絕著。

這時,元千晟稍稍動了動手中的劍。秦嬤嬤便覺察到一道白光,立即厲聲吼道,“別過來!”

憂羅緊皺起眉頭,眼珠子往下瞟著那刀鋒離脖子的距離隻有幾毫米,她忙諂笑道,“我說,秦大媽,您老人家可所謂是世界第一的大忠仆了,為主報仇,夠仗義!隻是……我說實話呢,您這替人兩肋插刀死而後已是好漢,但也得挑個對象不是?為個心髒負荷不強敢做不敢當的女的?切……也太沒眼光了吧!偷人就是偷了,還怕人講?皇帝可以睡遍天下女人,誰說女人就不能睡遍天下男人了?何況還是一個根本就不愛自己的男人,根本就不管自己死活的男人,幹嘛當個寶一樣地暖著,天下男人多得是,得不到自己愛的,那就找個愛自己的,活得瀟灑、自在!多好!”

言語間,憂羅淡瞟了眼那美麗不可方物的男人。

話,她是說了,說給秦嬤嬤聽,也說給他聽。

這一瞬,她想做的,就是這樣告訴他,她的決定。

“白小姐可真是灑脫,看來……外麵說錯了一點,宣王心係白小姐是真,白小姐心係宣王就未必了。”秦嬤嬤笑看著元千夜說道。

一抹傷痛飄過那如紫水晶一般的眼眸,轉瞬消失,被他唇邊那如清風般柔軟的笑所掩蓋。

“秦嬤嬤你若放了憂羅,今晚大殿內的事,朕可以既往不咎,如何?”

元千晟說道。

秦嬤嬤苦笑一聲,“奴婢自從走進來,就沒再想活著走出去,要我放人也很簡單,隻要……皇上將手中的劍插進宣王的心口,奴婢不但會放了白小姐,而且立即自刎謝罪,如何?”

元千晟與元千夜相視一看,元千晟緩緩舉起了劍……

“千夜皇兄,為了她,我說過,可以做盡一切……”

“為了個女人?哼……元家的男人……”聲音,雖然是嘲諷的調調,但是……那雙紫眸裏卻泛起了朦朧的光。他這樣說著元千晟,而他自己又何嚐不是……

他也舉起了劍,隻是……隻有他自己知道那握劍的手用了幾成的力道。

秦嬤嬤臉上閃過得意之色,喃喃說道,“娘娘,奴婢無能,殺不了姓蕭的賤人,就隻好拿她兒子的命來告慰你地下亡魂了……”

憂羅看著那正在眼前爭鬥的兩個身影。淚簌簌地下。

她愛的,最後……放棄了她。

愛她的,最後……為她做盡一切。

頓感可悲。

“操你大爺的!”她一個憤恨,大罵了出來。如果不罵,她心裏就一直要憋著難受,難受得快要爆炸,除了罵出來,此時,她還能做什麼?

憤怒讓她連刀鋒嵌入了肉中都不知道,隻是……當她感覺到疼痛的時候,一道疾光也從臉頰邊快速駛過。

身後一個悶哼。憂羅回頭,就看到秦嬤嬤倒在地上,劍沒入肩胛骨,血流如注,痛苦掙紮著。

而也幾乎是同時的,她突然胸口一疼,眼前……那風華絕代的男人正對她笑如春光明媚,春,已經過去了很久了,此時看見,難道是幻覺?可是,胸口的疼卻是那麼逼真……

他的手中已經沒有了劍,因為……他將劍擲來救了她。

但元千晟的劍卻將好刺入了他的胸口。

幾乎是同時,三個人一起感受著那份疼痛。

元千晟難以置信地看著元千夜,“你……”

元千夜緩緩地退著,退出了那冰冷的劍,點著幾個穴位止住血流,雖是如此,但臉色蒼白依舊,輕吐出幾個字,“生死相隨……”

頓時,元千晟手中的劍滑落在地,撞擊出清脆的聲音,鎮痛人心。

他眸光複雜地看看憂羅,再看看元千夜,淒然一笑,“我隻知你與他是認識的,卻不想……你們是……”

憂羅佝僂著身子,壓著胸口的痛,看著元千夜那白衣之上開出了血紅色的妖豔之花,隻覺得眼睛陣陣作痛起來,於是淚水又滑落出來。

不是說女人很多嗎?不是滿不在乎嗎?不是要利用到底嗎?幹嘛要把劍丟過來……

目光相對,那個她不解之人隻是對她展顏一笑,隨即對元千晟問道,“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不論多早,我遠比你晚了。”元千晟笑得很悲愴。

“所以……今晚,你早就有所準備了是不是?”

“是又如何?”

“故意鬆懈戒備,隻是為了引我如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