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放手,董事長。我給你看一些照片,看,這是她和姓李的合拍的照片,兩個人都沒有穿衣服,他們在床上幹什麼,你應該清楚,看,看,這兩張就更清楚了,怎樣,令千金的表情極佳,連‘艾曼鈕’“O娘”都比不上她,這兒還有一些。另外還有她個人的裸照,拍得纖毫畢現,角度也很美,那兩位攝影師的確是拍裸照的高手。令千金的體型,麵部表情,都可以進攻國際黃色電影市場。”
“芝芝,”史天宏全身發抖,那圓圓的臉氣得象個熟透的番茄,這一次,他是真正發怒,因為他深感無地自容。“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以後還能見人嗎?”
“爹地,冤枉,我受騙了,我實在什麼都不知道的。”
她極委屈地接著道:“我連怎會在酒店也不知道的。”
“姓趙的,是不是你們用詭計把我的女兒騙到酒店,你們是不是給她服了藥,蓄意陷害她。”史天宏似乎又占上風。
“假如你真的認為我們用詭計,那我承認。因為一切的事情,都是由偷聽器獲知消息的:請聽,是令千金在臥室裏和姓李的通電話,都聽見了,這是她主動要去酒店。這張照片,是她在酒店的大堂裏等電梯,看,她打扮得多動人,而且滿麵春風……”
“芝芝!”史天宏嗆叫。
“還有,這是精神病專家賀教授的證明書。他證明芝芝在酒店的時候,身心健全,神誌清醒,沒有服下任何藥物及過量酒精。這是報告書的副本,交給你。賀教授雖然是我的好朋友,但是他並非黃綠醫生,醫師公會有他的名字,他日若要他出庭作證,法官也會相信他的話。有興趣,可找他談談!”趙家豪改變了形勢:“史董事長,我還有些餘興節目,天龍,開了錄音機,聽……令千金主動挑引湯尼,你都聽到了。還有她的呻吟聲,決不是肚子痛,也不是生孩子,她在叫什麼?你明白……”
芝芝麵孔發青。
史天宏抓住她的手,咆吼著:“你這賤人!”隨著是兩個發出巨響的巴掌,把芝芝拍向牆邊……
芝芝伏在牆上,放聲號陶大哭。
史夫人走過去,拉住丈夫:“天宏,你發神經?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自己的女兒?”
“滾開,都是你,平時不肯好好教導女兒。”史天宏撲上前,一手抓住芝芝:“快給我滾回去!”
史家一家三口就要衝出去。趙家豪很有禮貌地說:“請史董事長、夫人留步。”
“還有什麼事?”史天宏粗聲喝。
“支票請收回,因為,我不想欠你們任何債項。這兒有一張由律師樓發出的協議書,內容大概是:趙天龍和芝芝已經分手,此後男婚女嫁,各不相幹。同時,史趙兩家不得來往,如有一方不遵守協議書,可循法律途徑解決。我和無龍已分別簽名,也請你和史芝芝小姐簽個名字,從此之後,我們之間的友誼亦一並結束,史董事長,請合作!”
“不簽!”史夫人尖嚷著:“我們高興來就來,看你們能把我們怎樣?”
“不簽?好,不簽就不簽。”趙家豪笑一下,“明天,我把令千金的裸照,拿到各大報紙刊登,至於外國嘛?美國的花花公子雜誌,法國的蕩女,日本的愛奴……這些著名的色情雜誌,對令千金的裸照一定大感興趣。”
“這……”史夫人呆了。
“好,我簽,我簽。”史天宏憂愁不堪地:“不過,家豪兄,我們受夠了,希望你不要落井下石,令我們真的無法在社會立足,我老了,我不要下半輩子過不去。”
“你放心,天宏兄,對自己無利,對人有害的事,何必做?我們都有兒女,都希望下一代好,傷天害理的事,我決不做。桌上的東西,相片,錄音帶,你全部可以帶走。不過,我希望你以後好好約束令千金,這對大家都好!”
“是的!謝謝!”
史家三口,象喪家狗似地走了。
天風高興得跳起來大叫。
“芝芝走了,以後我們一定會行好運,”趙家豪也非常開心:“今天是好日子,應該慶祝一下,天鳳,把佐治請來,今晚我們一家人去吃飯,跳舞,喝酒、鬧個痛快。”
趙夫人尚未收住笑容,她發現天龍坐在一角,她走過去問:“芝芝已經走了,你為什麼還不開心?你在想什麼?”
“假如翠湖在,我們一起慶祝,那多好?”
“對!翠湖!”天鳳走到父親的麵前,自從翠湖出走後,她從未對父親這樣友善過:“爸爸,用你的名義登尋人廣告,把翠湖找回來,好不好?”
“當然好,每一份報紙都登,直至把她找到為止。而且,我們還可以請幾個私家偵探!”
“好極了!我們去登廣告。”
“不,暫時不要登廣告,”天龍搖一下頭:“芝芝很陰險,這一次的事,她不會甘心,我怕她會對翠湖不利!”
“依你這樣說,趕走了芝芝,翠湖仍然不能回來!”天鳳一肚子的不愉快,靠在牆上:“昨晚熬了一個通宵,全是白費。我看你呀!一定是看了芝芝的裸照,被她迷住。”
“哪有這回事?我隻不過想多等幾天!”
“等,翠湖等得還不夠?”
“發生昨晚的醜事,史伯伯一定不會讓芝芝留在香港的,他會把她送到外國去。芝芝一走,我們的後患根除,可以放心接翠湖回家。”
“天龍的話很對,芝芝始終對翠湖是一種威脅,我們就多等幾天,看史家有什麼發展。”趙夫人說:“慶祝會為翠湖壓後!”
〔
史芝芝受到從未有過的打擊和痛苦,趙家的事,自然令她痛恨不已。不過,令她朝思暮想,食不下咽的,已不再是天龍,而是李湯尼。
過去,無論芝芝怎樣愛天龍,但是,他們之間,都缺少了她和湯尼刻骨銘心的“愛”,湯尼今她快樂,令她滿足,令她享受了人生,如今,她的生命中,已不能缺少湯尼。
那天湯尼氣呼呼地走了,令芝芝非常擔心。怕他真的恨了她。現在別說湯尼是個富家子,就算他是個賊,她也愛定了他。因為,她認為世界上已沒有人可以代替他。
人,大概可以分為三類,一種是著重精神的愛,一種是靈欲一致,兩樣不能缺少,最後一種是沉迷於肉欲之中,芝芝是屬於第三種。所以,當她一旦遇上了湯尼,而偏偏湯尼又是做愛專家。於是,芝芝便陷進去,翻不出。
她想了一整天,實在忍不住了,她要去找湯尼!隻要湯尼仍然肯要她,那麼,就算把她打個遍體鱗傷,她仍然甘於忍受。
她穿著一身黑衣,黑鬥篷連著帽子,臉上架上一副巨型眼鏡,蓋住了半張臉,再拉上帽子,她幾乎變了蒙麵人。
她乘著史夫人不留意,便跑出去,坐的士到湯尼的酒店,鬼鬼祟祟地乘電梯上6樓,找到了608號房,她敲門,她低叫,她旋門球,沒有回音,而門也推不開。
這時候,她可著急了,竟然忘了自己的身分,用力拍門高聲叫:“湯尼!湯尼!”
一個侍者走了過來,雖不滿卻很有禮貌:“小姐,需要我為你效勞嗎?”
“裏麵的人呢?”
“裏麵好象沒有人。請問你找哪位?”
“李湯尼!”芝芝問:“他在哪兒?”
“真對不起,整天有不少住客來了又走,客人的姓名我記不住。不過我知道608號房是沒有人住的!”
“為什麼沒有,前天還有!”
“那麼,一定是他在這一兩天內搬走,我隻不過是替客人拿行李的侍役,詳情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誰知道?”
“請到樓下的詢問處,那些接待員一定知道客人的去向。”
芝芝立刻跑到詢問處,那兒有一位掛著職業性笑容的小姐站在櫃麵旁。
“608號房的客人是否搬走了?”
“請等一等!”她翻開一本部,用手指劃著:“對的!李湯尼先生已經退房。”
“什麼時候走了?”
“昨天下午一點鍾。”
“他去了哪兒?”
“他隻是退房結帳,沒說去哪兒。”
“他有沒有留下信,便條或者說話?”
“沒有。”
“他一定回星洲去了!”芝芝非常焦急:“趕快給我查他星洲的地址!”
“對不起!小姐,我們沒有任何地址,甚至不知道李先生是星洲來客!”
“你沒有看他的護照?”
“護照?沒有啊!”
“你撒謊,他由星洲來,怎會沒有護照。剛才那使役說你知道湯尼的事!”芝芝突然瘋了,急得發瘋:“你把他藏在哪兒?”
“小姐,請你說話尊重些。”
“尊重你這種人?快把湯尼還給我!”芝芝拿起登記簿向她的頭拍下去。
“小姐,你再不停手,我可要報警了!”接待員接近憤怒……
史天宏由警局把芝芝保釋回家,罪名是無故毆打酒店職員。
史天宏怒火衝天,把芝芝推向椅子裏:“你為什麼要打那女人?你為什麼在公眾場所鬧事?你忘了自己的身分?”
“什麼事,”史夫人連忙跑出來:“你最近一定瘋了,無緣無故又罵女兒。”
“她才瘋了。她去酒店打人。你說,為什麼要打人。”
“那女人把湯尼藏起來,她是個壞女人,她想搶走湯尼。”芝芝嗚嗚咽咽。
“湯尼?你還好意思提那男人?你鬧的醜聞還不夠多?非要鬧個滿城風雨不可?我看你呀!給那壞男人迷瘋了!”
“湯尼不是壞男人,他是愛我的。”
“愛你?他人呢!我不管你們愛不愛,一句話,由今天開始,沒有我的批準,你不能離家半步。”史天宏對妻子說:“你可要好好看守她,不能再讓她鬧事。”
“我知道。”史夫人很擔憂:“我看,芝芝心情不好,不如讓她到外埠散散心。”
“好主意。”
“不,我哪兒都不去,我找不到湯尼,我永遠不會離開香港。”
“你想留下來,可以。但是不準再鬧事。”
芝芝自然一千個承諾。白天還好過,但是一到晚上,午夜夢回之際,她就會記起湯尼,同時內心有一種難以形容的饑渴,她抱著軟枕,在床上不斷的顛覆,突然,她整個人由床上跳起來,歇斯底裏地尖聲大叫。
一晚過去又一晚,那漫漫長夜,那抑壓的情欲,令芝芝步向瘋狂的階段。
把湯尼找回來,一定要把湯尼找回來!
中午,她對鏡梳妝,發覺眼睛圍著個大黑圈,皮膚鬆弛,頭發幹枯,嘴唇發白。
她捧住臉,瞧著鏡子裏的影子,她喃喃地說:“這女人是誰?難看死了!”
於是,她塗上了最紅的胭脂,一層又一層的粉蓋在麵上。深紫的眼影膏,深紅似血的口紅。
看過日本的藝技沒有?她化妝之濃,就象那種女人。
她拉開房門出去,史夫人守在門外,她看見女兒的“新奇”打扮,嚇了一跳!她象戲台上的花旦,難看得很。
芝芝走過她身邊,史夫人立刻拉住她;“你去哪兒?”
“找湯尼!”
“你忘了爹地怎樣說?他要你留在家裏多休息,不要出去。”
“我為什麼不可以出去?我又不是囚犯。”芝芝拉長了臉:“別擋著我,我一定要把湯尼找回來!”
“不要去,芝芝,你擅自出去,你會令爹地生氣的。”史夫人用手緊拉住她。
“放手!否則我對你不客氣。”
“我不能讓你出去,你會鬧事!”
芝芝舉起手中的巨型手袋,一連向史夫人的頭部拍了五六下,史夫人終於暈倒在地上。
芝芝立刻拚命地逃出家門。
佐治正在書房繪畫,突然管家進來向佐治報告:“少爺,有一位李太太要見你,她已經在大廳等待。”
“李太太?我不認識姓李的太太?她會不會是想媽咪的!”
“她指明要見少爺!”
佐治放下工作,由書房走進大廳,一看,他整個愣住了。
史芝芝化妝之濃之怪,眼神之憔悴,前所未見,她好象換了另一個人。
“芝芝?”
“佐治!”看見他,芝芝感到光明來臨,她非常興奮。
“找我有事嗎?”他不敢走上前,因為芝芝是趙家不受歡迎的人物,萬一被天鳳知道芝芝來找他,那麼,佐治就要花費許多口舌去解釋,而且說不定,還會受她的懲罰。
“湯尼已經搬出酒店,他是不是住在你這兒?”芝芝問。
“沒有,我沒有見過湯尼。”
“他一定回星洲去了!”
“我想是的。”
“我今天來,想請你幫個忙。”
“說吧!”
“請你告訴我湯尼家裏的地址。”
“湯尼的家?”佐治立刻想到了湯尼租住的房間。湯尼任務已完,他怎可以讓這女人再去騷擾湯尼?
“他星洲的家!”
“啊!星洲。他是由星洲來的。”
“我是來向你要星洲的地址。”
“我不知道。”
“你怎會不知道?湯尼是你的朋友。”
“湯尼雖然是我的朋友,但是我不知道他的地址。對不起!我幫不了你的忙。”
“你騙我,他是你的朋友,你怎會不知道他的地址?”
“我和你也算是朋友吧!但是我並不知道你的地址,因為,我從未探望過你。更何況,湯尼的家在星洲?”
“你騙我,是你不肯幫忙我。”
“是真的,湯尼每次來,我總是去酒店看他。說老實話,我和湯尼根本就不是什麼好朋友,隻不過大家談過生意。”佐治想了想說:“不要再找他了,你不會找到他的,他一定是回星洲的老家,和那個拿督的千金結婚去了,你忘了他吧!”
“啊!天,他竟然那樣無情。”芝芝大驚小怪地叫著:“他拋下我,和那女人結婚?快告訴我,湯尼在哪兒?那女人在哪兒?”
“我不知道。”
“你一定知道的,告訴我,我要殺死那女人。”芝芝目露凶光,樣子嚇人。
“芝芝,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
芝芝突然打開手袋,拿出一柄鋒利無比的短刀,她舉起刀,對著佐治說:“你和那女人聯合一起對付我,我要先殺你,然後殺那女人!殺!殺!”
芝芝追殺佐治,佐治嚇得轉身就逃,可是芝芝追得緊,佐治著慌了,放大喉嚨呼叫救命。
她一麵追,一麵叫:“告訴我,湯尼在哪兒,我要和他結婚。告訴我,那女人在哪兒,我要殺死她……”
屋子裏的傭人全跑出來,管家見形勢不妙,連忙打電話報警。
這一次,史天宏不能再去警局保釋女兒,因為,她已經精神崩潰,狂性大發,被送去青山精神病院。
芝芝瘋了!現在她的腦海裏,已經沒有父毋,沒有天龍,隻有湯尼和那假想敵——拿督的女兒。
奇怪,她幻想中拿督的千金,樣子竟然和她自己一模一樣。因此,她非常痛恨自己,常常扯自己的頭,咬自己的肉。可憐的史芝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