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會兒,“頭還疼不疼?”
若星感受了下,道,“老總,我要請假。”
“行。全勤獎沒了,你今天的工資捐作公司建設。”
褚沐綦看著她,認真地道,“給大廳添一盆小盆景總是可以的。”
褚沐綦下床換衣洗漱去了,她設好的手機鬧鍾也響了起來,是《Promise、don’t、come、easy》,諾言來之不易。她關掉鬧鍾,聽見浴室裏傳來嘩嘩流水聲她和褚沐綦相伴的一天,從牙膏的薄荷味開始。諾言來之不易,重諾如他,卻被她的這一世遇見了,她覺得自己幸運得有些過分。而到底有沒有前世,似乎……也不那麼重要了。
某一年,他四十五歲,她三十七歲,臉上早已有了淡淡的歲月痕跡,但褚沐綦那張臉,若星卻永遠看不膩,在褚沐綦出差的時候,她經常攬著兒子的肩頭,站在褚宅偌大的草坪上,仰起臉看無垠的天空,說,“你爸還是那麼帥,睿智又深沉……”
“花癡!”兒子嗤道。
此時的褚沐綦,看在若星眼裏竟然有些慌張的神色,而且英氣的臉上還有些不自然的紅暈。若星在他麵前站定,眨著眼好奇地看他,“你怎麼了?”又上前一步,“你怎麼啦褚沐綦?”
褚沐綦的右手往身後收了手,末了竟是微微歎了口氣,在有些自嘲的神色下緩緩伸出右手——
若星看著褚沐綦手裏那一大束嬌豔欲滴的玫瑰,愣住了,片刻後緊緊地捂住嘴唇,眼裏泛著一片晶瑩水光,接近四十的人,卻也像熱戀中的少女,收到戀人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的禮物就要喜極而泣。
隻是,往昔的戀人已成了愛人,他們也不再是青蔥年代的少男少女。褚沐綦經常說的一句話就是,‘兒子再過兩年就和我一樣高了啊!’若星每每聽到這句話,喜悅之中也不乏感慨萬千。
“我……”褚沐綦精密如高級儀器的大腦竟一時當機,“我不是第一次送花給你了吧……”
若星吸吸鼻子,搖了搖頭,接過那一捧香氣四溢的玫瑰,嘴裏卻嗔怪,“褚老頭沒新意,玫瑰多俗啊——”右手食指卻小心翼翼地撥弄花瓣上的晶瑩水珠,任誰都看得出的愛不釋手。
“俗嗎?正好配你。”褚沐綦一手抄在褲兜裏,一手攬過若星,若星聞言,白他一眼。
“花好看嗎?”
“嗯!”
“阿若……我欠你一個青春,欠你一次戀愛……這是我褚沐綦這輩子欠下的最大一筆債務,一輩子我都還不完了……我的小債主。”
“那就好好活著,能還多少還多少,多多益善!”若星語調輕快,試圖趕走這種稱不上樂和的氣氛。
“好——為了還債,我就拚了命地活著。”褚沐綦的眼紋都染上了笑。
若星看得一陣失神。這麼多年過去了,好像今天特別地感性……
褚沐綦攬著若星緩步向前。
“褚沐綦,要是沒還完怎麼辦?!”
“唔……那看來,隻好下輩子接著還了。”微頓,又道,“還記得麼?”
“什麼?”
“感情債如海,我此生注定無法越過。而我也不願越過!欠著你的,就這麼慢慢還好了,這輩子、下輩子,終其永世,我甘之若飴。”
隻要愛情不破產,我一定傾盡所有去愛你。
黃昏時分的街頭,若星懷裏抱著一大捧嬌豔的玫瑰與褚沐綦並肩走在香樟大道上,路燈次第亮起,打在花瓣的露珠上,空氣裏淡淡漂浮著羨煞旁人的馥鬱香味兒。
“褚沐綦。”
“嗯。”
“今年的正月十五好像特別熱鬧啊——”
“嗯。”褚沐綦突然附在她耳畔,輕輕說了幾個字。她咬了咬唇,眼底泛起霧氣蒙蒙。
我愛你,三個字,一句話,一雙人,一輩子。
世上若無你
我為誰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