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2章 附錄(2)(1 / 3)

虹影的女性世界,一開始就熱衷於探索那些非常規的、陌生化的、神奇而怪異的超現實經驗,通過那些純粹而神秘的女性內心體驗,去揭示人性隱秘而複雜的內在世界。《紅蜻蜓》中,“那隻手在身上滑動的時候,他沒有抵抗,她有意無意地將那隻手按停在那地方,而且用勁往裏推,她感到那隻手在哆嗦,在往後縮。”《上海王》中,“她脫去他的衣服,發現他站在水塘

邊,就拉他上岸來。就在池塘邊上兩人水淋淋的身體交合在一起,……老人說,陰陽相衝!與死人交,會得不治之症!為什麼她與常力雄交合了,反而病愈了呢?別人為禁事,她卻能通解。” 虹影的創作,以鮮明的女性立場回歸女性的身體與心靈體驗,表達了對男性獨裁的挑戰和攻伐,顯示了對女性原生狀態下真實欲望的個性化體驗與關照。《女子有行》中,“於是她就把氣發在這個象征著男性器官的植物身上,有一次,她獨自在房中對著仙人掌:給你個麻雀屎!他聽見了,說,作為植物,謝謝佳肴美味。”

談到創作動機,虹影坦然地承認,《女子有行》是用筆為總被男人拋棄的幾個女朋友打抱不平。虹影有強烈的叛逆精神和獨特的創作姿態,她的“女性白日夢”不是理想的、審美意義上的,而是屬於反叛傳統與常規的離奇古怪的性別傳奇。迄今為止的女性文學作品中,對兩性關係的思考和追問多少總保留著一種幻想;而虹影則持一種毅然決然的態度走向極端。《女子有行》又名《一個流浪女的未來》,即未來小說三部曲《上海:康乃馨俱樂部》《紐約:逃出紐約》和《布拉格:城市的陷落》,有論者稱之為“文化幻想小說”。全書貫穿著對以男性為中心的文化建構的政治、曆史、道德等理念的顛覆,體現了虹影的女性主義立場和視角。通過否定“陽具”來表現男女性別的衝突問題,意欲達到否定父權、夫權和男權,爭取女性個性獨立和解放的目的,這無疑是一個大膽的象征,不無極端,同時也帶有某些頹廢的病態。《女子有行》代表著一種極端的女性主義文化。這曾經

引起沸沸揚揚爭議的三部曲,不可避免地成為目前大陸女性主義文學的典型文本之一。

《女子有行》中的“我”被當做領袖、佛母、政敵,其實“我”真正扮演的,也一直為之受罪的,不過是同一個角色——情人。在書中,康乃馨俱樂部是虛幻的1999年控製上海地下黑社會的一部分,但來自男性世界的離間力製造並利用了某種裂隙,使這個女性團體在一場自相殘殺中分崩離析。“但願我能平安離開,理想已經被暴力之手摧毀,器官的批判已經變成批判的器官,我不再是,也不願再做這個地下幫派的領袖,我也不想再看到這個城市的結果:早就有一批人以治安為名想整肅這個城市。”未來將對一切想保留感情餘地的個人,給予最後的摧毀打擊,不管她逃遁到世界的哪個角落,都沒有幸免的可能。——這恰恰說明女性其實根本不可能自行其是——這似乎是對小說標題“女子有行”的悖謬,也是對中國古老的父權製權威的反諷。弗吉尼亞·伍爾夫曾預言:“小說或者未來小說的變種,會具有詩歌的某些屬性。它將表現人與自然、人與命運之間的關係,表現他的想象和他的夢幻。但它也將表現出生活中那種嘲弄、矛盾、疑問、封閉和複雜等特征。它將采用那個不協調因素的奇異的混合體——現代心靈——的模式。” 這也許就是對《女子有行》文學價值的最好概括。小說錯綜複雜的人物關係,隻是一個表象或隱喻話題;其對女性在全球化境遇中的書寫,對全球化問題具象化的深入思考,對女性問題與發展問題的深切關注,才是

虹影的女性覺醒和經驗表達。虹影憑借她獨特的女性敏感的觀察力和感知力,在作品中極力展現對女性主體生命與身體的認識和關照,對個人存在苦難意識的詮釋和理解。這種基於女性普遍處境但又拋棄了僅僅作為女性作家的單一視角的書寫,在國內文壇的女性作品中確實是獨樹一幟的。

“每一種姿態都是一種祈禱”:“性”的表述

性,愛情的另一個詞,我出生時的預言與性相關,是饑餓與純粹的死亡。

虹影從身體語言和女性欲望宣泄的角度,探尋女性特征與女性話語寫作之間的關係;以其特有的女性寫作,來尋求自我的定位和價值。這些與她獨特的生存經曆、生活曆練和生命體驗是不可分離的。女性寫作的實踐與女性軀體及欲望密切相關,女性基於自我生理和心理的體驗,完全可以寫出她所體驗、所感悟的不同於他人的一切。因此,女性在其話語表達方麵往往呈現出不同於男性作家的特征,如私語性、個人化、深情敘事以及唯美追求等等。私語,或者也可以解釋為對女性的心靈體驗及身體欲望的自我揭秘過程。私語是相對於男性話語的公共性質和宏大架構而言的,對於女性來說,它是唯一可能的“個性化寫作”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