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二早晨,幾乎所有英國的報紙都報道了星期一晚上韋塞克斯杯錦標賽中的名駒奇怪地失蹤和馴馬師的慘死,福爾摩斯仔細研究著每一份報紙,眉頭緊皺著一鬥接一鬥地吸著烈性煙絲,不與人說話,我已經清楚了他的習慣,並不感到意外。
又過了兩天,也就是星期四,福爾摩斯開口對我說:“華生,我想我得去一趟金斯皮蘭,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很想和你一起去。”
麵對又有一次探險曆奇又可以學習的機會,哪有不答應之理。一個小時後,我們已坐在駛往埃克塞特的頭等車廂裏,臨走時我還把那個雙筒望遠鏡帶上,以備在現場發揮作用。福爾摩斯對我說:“我想你是否對於約翰·斯特雷克被害和銀色白額馬失蹤的事,已經有所了解了。”
“我已經看到了有關此事的新聞報道了。”
“在這件案子上,我想應該把思維推理的藝術放在細節的查證上,而不是去尋找新的證據。這件案子很不尋常,牽扯到很多人的切身利益,因此我們必須謹慎從事。我看難點在於把那些確鑿的事實與那些理論家、記者虛偽粉飾之詞加以區分。我們此行的目的是從可靠的事實出發得出結論,並確定出應著重注意的問題。星期二的晚上,我接到馬的主人羅斯上校和警長格雷戈裏兩個人的電報,格雷戈裏請我與他共同來偵破此案。”
“星期二晚上!”我大叫道:“今天已經是星期四早晨了。你為什麼昨天不出發呢?”
“我親愛的華生,我想這是我的錯,我根本不相信這匹英國名駒會失蹤這麼久,特別是在達特穆爾北部這種荒涼的地方。昨天我每時每刻都在指望著能聽到找到馬駒的消息,而那個偷走馬的人就是殺害約翰·斯特雷克的凶手。誰知到了今天。此案除了捉住年輕人菲茨羅伊·辛普森以外,沒有任何進展。我意識到我必須開始行動了。不過,我認為我並沒有浪費掉昨天的時間。”
“銀色白額馬,”福爾摩斯說,“是索莫密種,像它那些大名遠揚的祖先一樣,一直保持著優異的成績。它已經有五歲了。在賽馬場上每次都為它那幸運的主人羅斯上校贏得頭彩。在這次不幸事件發生前,它是韋塞克斯杯錦標賽的第一名,人們下在它身上的賭注是3:1。因為它是最為賽馬者喜愛的名駒,從來沒有讓它的愛好者失望過,所以賭注再大,也有巨款押在它身上。一旦它不能參加下周二的比賽,許多人的利益就會受到損害。
“因為,在上校馴馬廄所在地金斯皮蘭,人們都知道這個事實,所以,對這匹名駒采取了各種保護措施。馴馬人約翰·斯特雷克原是羅斯上校的賽馬騎師,後來因體重增加,才另換了人。斯特雷克在上校家做了五年騎師,七年馴馬師,在主人眼中,他是一個熱心老實的可靠仆人。斯特雷克手下有三個小馬倌,不大的馬廄共有四匹馬。每天晚上固定有一個小馬倌住在馬廄裏,另外兩個睡在草料棚中。三個年輕人都沒有什麼不良嗜好,是好小夥子。約翰·斯特雷克已經結婚,住在距馬廄二百碼遠的一座別墅中。他沒有孩子,隻有一個女仆,生活得很好。那個地方少有人跡,隻是向西約二英裏有一個屬於巴克沃特勳爵的梅普裏通馬廄,管理人名叫賽拉斯·布朗。荒野的其他地方則異常原始,隻能看到少數流浪的吉卜賽人偶爾在那裏落腳。
“這天晚上,像往常一樣,這些馬匹經過訓練、刷洗,馬廄照常在九點鍾上了鎖。兩個小馬倌到斯特雷克家去用晚飯,第三個小馬倌內德·亨特留在馬廄裏看守。幾點過幾分以後,女仆伊迪絲·巴克斯特送來內德的晚飯,一盤咖喱羊肉。她沒有帶飲料,按規定,看馬的人在值班時嚴禁飲用其他的飲料,隻能喝水。因為天黑,又要穿過荒野,所以這個女仆提著一盞燈。
“伊迪絲·巴克斯特走到離馬廄不足30碼時,看見從暗處走出來一個人,這個人叫了她。在她提的黃色燈光下,她看到了這個人穿戴得像個上流社會的人,頭戴一頂呢帽,身穿一套灰色花呢套裝,腳穿一雙帶綁腿的高統長靴,手持一根沉重的圓頭手杖。
“你能告訴我這是哪裏嗎?他問道,如果沒有你的燈光,我隻好在荒野裏度過這個夜晚了。
“你正在金斯皮蘭馬廄旁邊。女仆說。
“啊,真的!運氣太好了!他叫道,我知道有一個小馬倌每天晚上都獨自一人睡在這裏。大概你就是給他送晚飯的吧。我想你一定不願意放棄賺一件新衣服的錢吧。伊迪絲被他那種認真的樣子嚇著了,匆忙地從他身邊跑過去,來到窗前。她習慣地從窗戶把飯送進去,窗戶是開著的,亨特正坐在桌旁。伊迪絲剛想開口說話,就看見陌生人已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