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位經曆了八年牢獄之苦的老共產黨員,對世事有著不同的認識。他認為,在當時的形勢下沒人能生活在真空裏。孟建峰怕叛徒的女兒連累自己的前途,這不能全怪他個人。他對嶽虹說:“孩子,不要僅憑這一點就否定了他整個人。你去曆史上查對一下,絕大多數人在政治危難麵前都會先考慮自己的安危,一點不自私的人幾乎找不到,即便有一兩個,也都不知沉澱到曆史的哪個旮旯裏了……所以我們不能對人求全責備。”
嶽虹不知道爸爸所說的那些更久遠的曆史,但她卻知道自己親身經曆過的年代。如果不是紅崖村那樣的饑餓和寒冷,周岩也不至於用不光明的手段搶走自己的招工名額。想到這些,她不能不認為爸爸所分析的都是對的。嶽虹也知道,爸爸所談的,有些跟自己的婚姻並沒有直接關係,但卻可以啟發自己的思想,讓自己多一些對孟建峰的寬容。
而嶽虹的母親就更是鮮明地傾向於孟建峰了。丈夫坐牢八年,她閱盡了人世態炎涼。所以她絕對不願意女兒再找一個像馮正元那樣出身不好又缺乏勇氣的男人。孟建峰的貧農家庭出身和他本人的才幹,以及他已經顯現出的政治前途,可以使女兒將來更安全些。所以她讚成女兒重新接受孟建峰。
正在這時,嶽虹母親病重了。孟建峰雖不會幹什麼,卻能最大限度地抽出時間,以嶽虹未婚夫的身份,陪嶽虹來醫院守護母親……後來的一切都很自然,孟建峰順利地娶了嶽虹。
嶽虹是個具有親和力又勤奮能幹的人,加上父親平反後,她重新成了老革命的女兒,占盡天時地利人和,所以順利地被提拔為教務主任,後來又升為校長,再後來,她所在的中學升級為省裏直屬的中學了,嶽虹這位科級校長,也憑著自己上上下下的良好口碑,順理成章地升格為處級校長了。那時,這對夫妻雙雙前途似錦,是多少人的羨慕對象啊。
嶽虹母親死後數年,父親也被發現得了癌症。當時嶽虹要在家裏照顧女兒雲雲吃飯上學,是孟建峰獨自陪著父親去北京住院。盡管有父親老上級一家的上下關顧,使嶽虹父親得以及時入院,及時由專家親自做了手術,但賢婿孟建峰所起的作用還是非常大的。他在床上給嶽父接大小便,為他洗刷便盆,為他到外麵飯館買飯,跑步送到病房服侍他吃喝,衣不解帶地照顧嶽父度過了手術前後的那段時間。
嶽虹父親回來後漸漸生活能自理了,他依舊單獨住在原來的家裏。孟建峰雖然不會親自做飯伺候他,但卻能三天兩頭買了吃的東西去看望他。這使父親感到很安慰……他看孟建峰的眼光也是那麼柔和,像看親生兒子一樣。
想到這許許多多的往事,嶽虹的心裏百感交集。她想,好好跟孟建峰相處吧,多看他的好處。人們不是說“衣服是新的好,人是舊的好”嘛。
孟建峰這時在想,曾經有多少人羨慕我有這麼好的老婆……今後好好待她吧……隻有婚姻才能守護一個人一生,直到你咽下最後一口氣時……
此刻,兩人心底都喚起了柔情,也都有了強烈的跟對方重建感情的願望。
兩人回來後,孟建峰問嶽虹對自己還有陌生感嗎,嶽虹微笑著搖搖頭。孟建峰突然抱起嶽虹朝臥室走去。嶽虹掙紮著說:“建峰,你已經老了,怎麼還像毛頭小夥子一樣?”
孟建峰不回答,他把嶽虹放到床上,連續吻著她說:“我要彌補失去的愛……”嶽虹的心也軟了,軟到一點抵觸力量都沒有了。
孟建峰嘩的一下拉上了窗簾,房間裏暗下來了。他三兩下脫去自己的外衣,俯身向著嶽虹,兩隻手撫摸著嶽虹的胸,兩隻眼睛貪婪地看著嶽虹的臉。嶽虹臉色潮紅,卻有點羞澀……孟建峰的動作和眼神是那麼的遙遠,那麼的陌生,又是那麼的熟悉,那麼的讓自己渴望。
孟建峰俯身擁住嶽虹,卻發現兩人之間還有障礙。他先將嶽虹的障礙都拽下來,再將自己的障礙也都扯下來。顧不得將它們扔開,就一把摟住嶽虹,一邊撫摸嶽虹,一邊摸索著用腳將剛才脫下來的所有障礙物都踢到床下……他繼續親吻著嶽虹,撫摸她的全身,卻不並急於侵略她,直到嶽虹的聲音和身體都發出信號以後,孟建峰才緊緊地壓了上去。
要說,孟建峰這輩子對嶽虹最體貼的領域,就是這個領域,表現最好的時刻,就是這種時刻。這時,孟建峰往往是沒有任何雜念的,全身心地投入進去。絕沒有像有些男人一樣,把身下的老婆當作某一個著名女演員的替身,在身淫著老婆的同時,卻在意淫著某個著名的美女。孟建峰從沒這種心理,他認為自己的老婆才是最漂亮最好的女人,所以他在謀求自我滿足的同時,還恨不得借用什麼超自然的能量,去最大限度地討好嶽虹和滿足嶽虹。盡管他們夫妻的關係三起三落,盡管嶽虹對孟建峰曾有過百怨千恨,但這方麵,嶽虹從來沒有表示過不滿。
當孟建峰由輕到重,由緩到急,逐漸地勇猛起來時,嶽虹也發出了壓抑著的呻吟,一種久違了的戰栗席卷了她的全身,她伸手摟住孟建峰的腰,迎合著他的衝鋒。
嶽虹的心理啊,說不明理不清,隻有本能,隻有本能……誰說隻有男人才有,女人也有啊。
雖然孟建峰努力控製著進程,想讓它慢一點,但整個過程還是以短平快的方式結束了。
事後嶽虹在洗手間整理儀容,她從鏡子裏看到自己頭發淩亂,臉色潮紅。兩人畢竟長時間沒有肌膚之親了,想到剛才那毫無顧忌的一幕,她突然產生了一種羞恥感,覺得自己很沒出息。想到這裏,她不敢直麵鏡子裏的自己。
孟建峰坐在沙發上喝水,嶽虹已經衣裝整齊地走出來了。孟建峰盯著嶽虹的臉說:“今天我的感覺真好,真是久別勝新婚。你呢,感覺怎麼樣?”嶽虹微微搖頭,又趕忙低下頭。孟建峰問:“怎麼,高潮沒來?”嶽虹輕輕地埋怨說:“一閃就過了,你太快了……”
孟建峰說:“對不起啊,回頭再補償……你好像有點不好意思?”
嶽虹說:“你還說呢,大天白日的你竟然……”
孟建峰說:“大天白日怎麼了,我們是光明正大的。”
嶽虹疑惑地問:“看你急呼呼的……這兩年難道真的就沒有過……”
孟建峰說:“有一個階段,你不肯答應複婚,我死了心,想跟那個姓梁的結婚。她很主動,我差點就跟她那樣了……結果還是沒有……”嶽虹問為什麼沒有那樣,孟建峰說:“因為她接了你打來的電話,我發怒了,她也甩門走了。後來就跟她鬧翻了……”
嶽虹說:“都說男人是下半身動物,你為啥沒有過?”
孟建峰真誠地說:“真的,我絕不騙你。幸虧沒有,因為後來那女人讓我很惡心……她離過婚,還掛著另一個人,卻騙我說她是大齡未婚大學生……”
嶽虹說:“喂,別光說這一個話題了,咱晚飯吃什麼?”孟建峰說:“晚飯不能在這裏吃了,有個會議,安排在晚上八點召開,會前安排了飯。”嶽虹有點失望。孟建峰說:“我們這一次出國考察可能要取消了,今天開會就是要討論這事兒,好幾項考察項目都要緊急取消。”
嶽虹說不去考察更好,說自己不想讓孟建峰走。孟建峰笑了,他拿起自己的公文包走到門口,又轉過身對嶽虹說:“晚上散會早,我就過來住在你這裏,晚了就不來了……”說著轉身就往外走,卻聽身後嶽虹堅決地說:“不!”
孟建峰一愣,腳步也停住了。心想,才剛開始,嶽虹就如此無情地對我說“不”了,這可不是她素來的習慣啊!想著,他緩緩地轉過過身來,隻見嶽虹嚴肅地看著自己。孟建峰不解地“嗯?”了一聲。誰知嶽虹卻補充道:“不管散會多晚,都必須來!”孟建峰心頭衝過了一個熱浪,立刻興奮地回答:“好,一定!”
嶽虹目送孟建峰出去,嶽虹覺得自己被柔情和幸福軟軟地包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