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杏兒應允，唐旭開始裝模作樣地端詳起兩個小兒的五官來。
兩個小兒倒也不怕生，兩雙烏溜溜的眼睛和唐旭看過來看過去的，隻覺得好玩，甚至還格格笑出聲來。
約莫一盞茶工夫，蹲在地上的唐旭直起身來，笑容滿麵地道，“恭喜老太太，依在下看，你這兩個孫兒麵相主富貴平安，一生當順風順水，無病無災，皆是上好的命理。”
“真的，那可太好了，謝謝公子！”老太太喜得無可不無可，吉祥話兒誰都愛聽，何況這是算命先生口中說出來的。
“隻是有一樣……”唐旭看了看她，欲言又止地道。
“有一樣怎麼了？”老太太關心則亂，急忙問道。
“哦，老太太不用太擔心，你這兩個孫兒命理已相當好了，隻是五行略有些不圓滿，五行缺土，將來在子嗣方麵，可能會有些問題，會造成人丁單薄的情形……”
他這一說，老太太立刻怔住了，這個時代，人丁興旺算是頭等的大事，豈能等閑視之，她隨即就拉住唐旭的衣袖，著急地道，“公子，可有補救的法子？”
“自然是有的。我這裏有兩塊玉石，你拿回去，縫在布包裏，佩戴在他們身上，年滿十八後，再取下來，五行就圓滿了，保準將來人丁興旺。”唐旭微笑說著，取出兩塊下品雲晶，略一施法，在上麵各刻上一道微型禁製，而後，交給她。
這才是他的真正用意，有了這兩塊刻下禁製的下品雲晶，足以使外邪不侵，讓這兩個小兒平平安安長大。
當年杏兒的弟弟，若是佩戴有此物，那陰司小鬼就拿他沒辦法了。
“真是多謝公子了！”
老太太也是有見識的人，一生見過不少珍寶，這兩塊雲晶流光溢彩，比她所見過的任何珍寶都要奪目，足見不凡，這讓她對唐旭深信不疑起來，相信唐旭是個大有本事之人，也相信這兩塊玉石真能讓倆孫兒五行圓滿。
她打定主意，待會兒一回去，就讓倆孫兒佩戴上這兩塊玉石。
“不必言謝，剛才說過的，在下和這兩個孩子有緣……恩，在下還有事在身，該走了。”
“公子這就走了？這兩塊玉石如此貴重，老身可不能白要，還請公子隨老身到院中，有重金相酬。”
“不用。”唐旭搖搖頭，深深看了眼杏兒後，就轉身離去了。
“哎，公子——”老太太張口喊道，但隻是短短瞬間，對方已消失在人群中，不見蹤影了。
“這位公子真是奇人啊，咦，他這背影似乎很熟悉啊，還有臨走時剛才看我的眼神，也似曾相識的樣子……像是，像是唐哥哥……哎，自己真是老糊塗了，這人這般年輕，臉也不像，怎麼可能是唐哥哥……唐哥哥，寧姐姐，大半輩子不見了，你們在哪兒……”
老太太怔怔站在街心上，突忽其來的思緒將她帶回了少女時代，往事如煙，教人恍惚。
……
入夜，江寧上空飄起了雪片兒，雪越下越大，四處白茫茫一團，外頭的行人明顯變得稀少了，就連最為熱鬧的秦準兩岸，往來的遊人也沒幾個。
唐旭靜靜地站在一處河岸邊，他背後是一整條街的酒肆歌樓，燈火通明，熱鬧喧囂，將漫天的大雪和寒氣擋在外麵。
但他卻寧願在此靜靜站一站。
他有些後悔此番的江寧之行，熟悉的人和事，留在記憶裏無疑更美好，何必想著再看一眼？
那些年輕而鮮活的生命，現在或是枯萎，或是已接近枯萎，而他見到了。
他覺得很無力，很感傷。
大雪無聲無息落下，落在他頭頂，肩上，他一動不動，像個雪人。
許久之後，他微歎一聲，“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這是納蘭性德《木蘭花令》中的一句，原是指失戀女子的幽怨，但此刻唐旭卻借來抒發自己的感歎，這其中況味複雜，已遠超出此詞的所有內涵，也隻有他這樣的修仙之人，才能自行領會。
“好詞，好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