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沈君煜是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模樣,含糊不得。
出於對管吃管喝管住的金主的尊重,她不得不編了一個善意的謊言,她說悶在侯府半個月了,很想出去喝酒,她身上的確是一身的酒味,有的時候人都是很奇怪的,當他麵對第一個謊言的時候,他一眼就能拆穿,但是她再繼續編一個的時候,他就會有一種就知道剛才在騙我的錯覺,玉樹眼巴巴地看著他,他果然是輕描淡寫說了她幾句,並未深究。
就好像是,隻要她和南宋沒有半分的關係,他就可以一直這樣的留她在身邊。
想來也挺傷感,看著他看著他就低下了頭去,玉樹點著腳尖,在他的眼裏,已經能稱得上是髒兮兮的了。
他也是沒有太多的時間管她,隻在侯府歇了一會兒,太子府便是有人來請,說是給南宋使臣接風洗塵。
捧雪帶著玉樹去洗漱,他仔細吩咐人看住這姑娘,這才放心出府。
沈君煜是這一次南北聯姻的功臣,太子府奉若上賓,派了人來接,他帶了隨侍鎖柱,上了馬車。南宋使臣已到,據說是南邊白公之子,正是與人陪著泰華公主在太子府閑轉,少年太子鳳時一路相陪,可見對這一次聯姻的看重。
院內百花齊放,他就站在太子府內,卻是動彈不得。
仿佛是有兩根鐵釺將他雙腳釘住,早前也曾見過泰華公主的畫像,隻與玉樹有著三分模樣,也由不得她多心,將她看得緊。
可太子身旁,泰華公主亭亭玉立,她的相貌竟然和玉樹七八分相像!
她身邊一男子一身白衫,處之瀟灑動之翩翩,應該就是白公之子,沈君煜壓下心底煩躁,邁步走了過去。
泰華公主不隻是南宋的傳奇,傳聞她是個奇才,早前能製火炮,南宋因此一下崛起。沈君煜不敢多看,壓下心頭煩躁,緩步走了過去。
涼亭當中,共有四人。
見他過來相陪,一人走出,沈君煜昂首走近,齊王元燁已然徐徐步下台階。
北宋國姓李,世宗皇帝已到暮年,膝下共有五子,長皇子泰然是王皇後所出,早年在與南宋征戰時候戰死沙場,二皇子文成四皇子明遠乃是許貴妃所出,三皇子即齊王元燁,他與謫長兄相差十年,王皇後自然疼在心尖尖上,可惜他生來脾氣怪異又暴戾,是個好戰分子,自來喜歡擺弄權勢,後來因結交黨羽差點被流放,老皇帝直接封王了事。
太子鳳時與他一奶同胞,卻又小了八歲,如今也才十六。
提起齊王元燁,群臣沒有不頭疼的,他們更喜歡溫婉如玉的太子殿下,當然,沈君煜與他並無深交,隻知道聯姻的提案這位齊王殿下是十分的不認同,當初還試圖說服皇帝他要親自南下……
兩個人擦肩,沈君煜輕輕點頭,卻未想到元燁當真是對他笑了一下。
他不笑還好些,一笑準沒好事,正是戒備,男人修長十指已然搭上了他的肩頭,姿態略顯輕浮。
“本王一見這位公主就覺著眼熟,君煜可曾見過相像的姑娘?聽說你從南邊帶回的那個模樣也不錯,改日帶來見見?”
“殿下說的哪裏話,公主儀態萬中無一,自然尊貴,君煜未曾見過想象的姑娘。”
元燁也不再說,隻淡淡瞥著他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頭。
這就錯身而過,沈君煜心中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可隨即拋開了去,太子鳳時的目光已經瞥了過來,泰華公主端坐亭中,身邊的白衫男子也看向他來。
不知怎麼的,許是叫慣了玉樹,他一想到這個叫做白玉書的男子,心中就不大舒服。
天色稍晚,沈君煜走了過去。
其實他前腳離開侯府,玉樹苦哈哈的表情就立即消失得無影無蹤,捧雪叫人幫她倒了水,她舒舒服服地將自己泡了水裏,脫下來的髒衣服都扔了地上團做一團。
這就借著酒勁睡著了。
玉樹做了一個夢,夢裏有個姑娘的背影,好像是自己又好像是別人。
她貌美心善,她溫柔婉靜,她甚至是心靈手巧還會做各種個樣的糕點。
這姑娘一直在前麵走,一直走,她就在後麵追,張口想叫,卻是不知人叫什麼。
就這麼一直追了很久很久,場景換了一個地方又一個地方,眼看著前麵滔滔江水,可前麵的少女卻是一頭跳了下去。
她心一急,一個名字突然從口中喊了出來:“子青!”
那姑娘入江之前卻是回眸一笑,竟然還是她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