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的教室裏已經坐滿了人(確切地說是中國留學生),愛玩不願意坐在前麵湊熱鬧,就在教室後麵的角落裏找了一個位子。他用眼掃了一下會場,有些人是他今天剛剛認識的,更多的是他見也沒見過的——想是已經在校外租好了房子,平時“寄情於山水之間”的世外高人。愛玩眼看著那一對對宛如新婚夫婦的小情人們,心裏一陣奇癢。
照例是MS。Sam 主持會場。
“Every one please listen to me……quite please。今天請大家來,是有問題需要大家discus 一下。因為現在學校的中國學生越來越多,so 有很多工作學校遇到了many troubles。So 你們中國來的張也同學提議要成立中國學生會。Now,現在請他來給大家說幾句。”自從和中國學生打交道後,Ms。Sam 的中文水平和辦事能力都提高了不少。雖然說話還是要夾雜些英語詞彙,但至少中國學生們能聽懂了。
張也從前排的坐椅上站了起來,轉向大家。他今天特地穿了黑色的西褲和皮鞋,上身穿著白襯衣,身上透著一種青澀的成熟。愛玩看著他,眼前浮現出自己在奉陽大學參加學生會競選時的情景。
“大家好!嗯,我叫張也。這次請大家來,是想和大家商量一下組建中國同學會的事。大家也看到了,我們學校已經有很多的學會了,比如舞蹈學會,柔道學會,文學會,印尼和肯尼亞的同學都已經成立了同學會。我看從我們中國來的同學人數也不少,總是這麼一盤散沙似的也不是辦法,所以請大家來,就是想成立個中國同學會,把大家都組織起來,以後大家有什麼困難,都可以通過同學會和學校聯係。這樣可以從學習生活上更好地照顧大家,而且也可以更好地配合Ms。Sam 的工作。”他說完,扭頭看了看MS。Sam。
“yes。張也說的對。因為有時我們的那個事情太多,有幫你們不到的時候。so,如果成立了同學會,你們有困難就可以找他們。so,今天我們就在這裏選出……對,負責人。誰還有什麼要說的沒有?”Ms。Sam 象征性地問了一句。
“我到要問問張也同學,你剛才說印尼和肯尼亞的同學有同學會,我們就要有是什麼意思?”坐在第五排的一個小個子,膚色黝黑,戴眼鏡的男青年站了起來。他嗓門讓人奇怪他那瘦小的身體是如何發出這麼大的聲音。此人已經和張也明爭暗鬥了很長時間,原因自然是學生會主席這個位子。不過他今天突然的“炮轟”讓張也莫名其妙,不知自己剛才說錯了什麼。張也明知對方在找麻煩,但又不能發作,隻好耐著性子解釋——在這關鍵時刻,一定要照顧自己的形象。張也說:“因為我們中國留學生在這裏有三百多人,人數很多,所以成立學生會,幫MS。Sam 開展工作。”
“那你的意思就是說別人有,我們也要有。如果你這麼想,那你就是大國沙文主義!而且今天來的是根本就不夠三百人,就是選了幹部,也不能算數!”
小個子話音剛落,還沒等到張也回話,下麵南腔北調,噓聲一片。“這屄是不是中國人?”
“我肏,丫挺的哪兒來的?”“這人兒倍兒哏啊。”“你看他那肏性,是不是欠打?”“小癟三!”——數這句聲音最小。
場麵嘈雜,好似一滴水濺到沸油裏。聲音最強的是前排的女生們,象一排高音喇叭放著排炮,對準小個子狂轟猛炸。愛玩本來在奉陽大學裏看慣了這種場麵。但小個子突如其來莫名其妙的一擊還是使他驚訝在此地這小小的中國青年圈子裏,竟然也有這種生態平衡——中國不愧是政治大國!愛玩想今天的幾位將來如果進入政壇,一定是前途無量。張也雖然提前建立了群眾基礎,可小個子的進攻也稱得上精彩——在這裏給同胞扣大國沙文主義的帽子倒是非常合適。中國人扣帽子的本領本來就是世界一流,天生的具有“文革氣質”。正在愛玩愣神的時候,前麵的辯論更加激烈了。那小個子已經竄到的教室的前麵,向大家慷慨激昂地解釋他並不是不同意成立同學會,而是不同意在如此匆忙的情況下成立。他又說同學會的選舉不能成為某些人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的手段,所以現在不能選舉,應該在全體中國同學都到來的情況下,大家再投票選舉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