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琬身軀微微一顫,隨即又是一僵。
她不可置信地看著江慧嘉,大約沒想到她竟然會將話得這樣直接。
江慧嘉心底百味雜陳,她大概是很難理解崔琬這種情感的,但她也不能將崔琬此時的狀況視作事不關己。
“崔娘子,江宣本是女兒身。”江慧嘉又了一遍,“世上已經再不會有江宣了。”
崔琬張口,卻不出話來。
半晌,她才艱難地從口中吐出一句:“宋娘子,你可知曉自己的是什麼?”
“我非常清楚明白。”江慧嘉道。
她雖然了江宣是女子,但她可沒江宣就是江慧嘉。
“崔娘子,你今日來此,倘若隻為尋江宣,隻怕是尋不到的。”江慧嘉又道。
崔琬隻怔在那裏,婉約地坐著,直到她的手無意識碰到了旁邊桌幾上的茶盞,帶出輕輕的磕碰聲響,才失魂落魄地苦笑聲道:“江郎……江娘子醫術十分高明,我今日來此,本為請……她去為一位世伯看病。”
憶起前緣,崔琬之母崔夫人曾經得“江宣”醫治,疑難之症藥到病除。
崔琬又是一陣出神。
而江慧嘉隻覺得一個謊言套住另一個謊言,若是要圓,便會漏洞越圓越多。若是不圓,那就更加滿是漏洞了。
可見人在世上,一定不要輕易謊,就是要,也千萬不要這樣荒誕的謊。
江慧嘉簡直比崔琬還想要苦笑了,這都是什麼事!
她思量片刻,想及前後,隻微不可查地歎了歎,道:“崔娘子,我也通些醫術。不知崔娘子哪一位世伯有恙?病狀如何?”
本來江慧嘉是思量好了,在京城不要顯露醫術的。
但崔琬親自上門,又當麵提起了治病的事,江慧嘉便再不能再做不知了。
且不提“江宣”到底是不是“江慧嘉”這個不能解答的問題,就江慧嘉本身。她不想顯露醫術,本隻為避免麻煩,倒也不是有什麼禁忌。
再了,就算她現在不出手,以後也總有要顯露醫術的一。
如果沒碰上什麼來求醫的人也就罷了,偏碰上了,此時若隻管否定,往後要再顯露醫術,又如何得過去?
不論崔琬是不是要請她,她至少此時提一提,還是有必要的。
崔琬隻盯著江慧嘉看,目光又似驚似愁,口中恍恍惚惚道:“是國子監祭酒謝昀謝大人,謝伯伯患的心疾,太醫看過了,開方都無效。阿蕊犯愁都哭啦……我念著江郎……江娘子醫術極好,便想來請她治病。”
頓了頓,又仿佛回過神道:“宋娘子也會治病?宋娘子醫術如何?”
江慧嘉沒有介意她這看似平和又隨意的質疑,心中隻驚:謝昀的病不但沒減輕,反而還重了?
那日謝昀當街病,江慧嘉是親眼見到的,距今一算,卻又是十幾日過去了。
當時因為有那位徐老人做過診斷,江慧嘉不願橫生枝節,又想著謝昀的病有大把名醫可以治,便不曾出聲。
可這一次情況明顯不同,她還要繼續保持沉默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