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2 / 3)

尤其是錢太太,她雖然是商戶人家的妻子,但她也富貴了幾十年,就算不是大家閨秀出身,也應該受過類似大家閨秀的教育。

對她而言,過去的二十來年裏,因為房事而頭痛,這大概本來就是很難忍受的一件事。

更加上她欲念更強於普通人,這種相對而言堪稱“淫|蕩”的行為,或許也給她造成過很大的心理壓力。

江慧嘉雖然不是專業的心理醫生,但她是學中西醫結合的,輔修過心理學,對病人的種種心態自然有所推演。

眼看錢太太目露凶光,江慧嘉忽然伸手,輕觸到錢太太額角左側的一根銀針,道:“心!”

錢太太一驚,回想起自己腦袋上還紮著針呢,下意識就有些駭怕,忙又坐直了,急道:“怎麼?”

她的注意力已經被轉移,江慧嘉就道:“針要動呢,錢太太務必坐好,本次針灸止痛雖不能治本,但也至少要持續半刻鍾才好拔針。”

錢太太不敢再輕動,隻覺得自己腦袋上紮著針,就隻就跟懸著幾把劍一樣可怕。

這種不安全感甚至衝淡了她方才滿心羞憤,使她短暫地冷靜了下來。

江慧嘉又似不經意道:“因思房事,腎氣所主,此為腎氣之虛而上衝。”

她麵上的表情仿佛渾不在意,司空見慣,又道:“原來錢太太頭痛難止,並不因為旁的,卻主要是因為腎氣上衝。”

“腎氣上衝?”錢太太反問。

江慧嘉道:“人體五髒六腑,各有所職,且又相輔相成,生生相息。正所謂心養脾,脾養肺,肺養腎,腎養肝,肝養心,牽一而動全身。”

她語慢而有當,仿佛帶著某種奇異的節奏。

使得錢太太的心情漸漸平靜,先前的抗拒心理褪去。

江慧嘉又道:“前頭診斷,錢太太肝經實寒,這並沒有錯,隻是錢太太並不僅僅是有肝經實寒,且還由肝動心,由心動脾,由脾動肺,由肺動腎。”

錢太太並不能太聽懂,又覺得隱約有些明白她的意思。

江慧嘉總結道:“錢太太肝經實寒,腎氣虛衝,或是因時體弱而至。所有思房事,又因房事而頭痛,皆由此而起,因此要治療此症,溫腎降逆便可。”

得玄乎,總結起來其實就是,錢太太你人品並沒有問題,欲|望強烈這也並不是你的錯,因為房事而頭痛更不是因你人品不好而得來的懲罰,到底,你這就是個很普通的病,病好了就什麼都好了。

錢太太此前受了二十幾年的心理煎熬,還從來沒有人從這樣的角度對她過話。

她這個時候的頭痛已經因為針灸而暫時止住了,但江慧嘉的法使她腦中暈乎,心中飄忽,整個狀態卻反而顯得更加奇怪。

“是腎氣虛衝?”錢太太口中喃喃,“溫腎降逆便好?”

江慧嘉道:“正是如此,並不是疑難雜症,髒腑氣機而起,我且為錢太太開個方子。”

起來中醫就是這樣有意思。

什麼頭痛治頭,手痛治手,肚子痛治肚子等等,人家根本不這樣!

人身是自然整體,錢太太的病就是例子。

江慧嘉先前按照西醫的想法,還險些給她診斷為血管神經性頭痛。

實際上呢,她這個頭痛竟是因為腎氣虛衝而起!

中醫這個領域的神奇可想而知。

江慧嘉當即給錢太太開了單方,以沉香、補骨脂、骨碎補等十來味藥相結合,開出來一張單方。

囑咐錢太太道:“且吃十來日再看,溫腎降逆須得長期以療,並不是三五日能好。十來日後我再來瞧你,看是否要再換單方。”

錢太太麵上還留著殘紅,臉上表情既顯得不自在,又似乎是鬆了口氣。

總歸是恍恍惚惚,即便是喜悅都顯得這喜悅似乎隔著層什麼。

她接了單方,麵上露出一個有些扭曲的笑:“多謝江大夫……”

江大夫看她這樣表情古怪,知道她現在心裏大受衝擊,種種情緒難以調整。

當下隻道:“錢太太不必著急,此病並不難治的。對了,我給人診病,常常是要寫病曆的。但錢太太若是不同意,今次錢太太的病曆我便不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