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作為這一批反軍核心人物的張重死得如此令人震駭,他的副將又彈壓不住大局,反軍這邊可不就亂了?
片刻後,平城城門一開,護城河上的吊橋一放。
竇思危披甲執銳,領著八百禁軍在前,另加三千青壯在後。
禁軍騎馬,青壯步行。
騎兵奔襲,卷起疾風獵獵。
竇思危大喊:“兄弟們,隨我平亂,殺他娘的!”
禁軍們呼喝:“殺!”
跟在後頭的青壯們亦被這氣氛感染,忍不住同聲呼喊:“殺——!”
將近四千人齊聲喊殺,那是何等氣勢,何等震撼?
毫不誇張地,便是大地,都仿佛被這一聲聲“殺”,給震得隱隱在顫抖。
軍心喪盡的反軍中有人大喊著想要整頓秩序,勉勵抗敵。
又有人想要搶回張重的屍首。
兩方各有目的,更是一片混亂。
竇思危再沒有如此暢快過,他一杆長槍衝殺在前,隻覺一身武藝,今日方始真正有了用武之地。
他手下的禁軍也都稱得上是精兵,此時跟隨衝殺,隻將反軍攆得節節後退。
尤其是反軍中的亂民們,被挾裹來時,他們以為自己當真是要改朝換代,建功立業了,當然一個個情緒激昂,聽話得很。
可張重死得太幹脆,太利落了。
亂民們的心誌能有多堅定?
當然是一下子就喪失了反抗的意誌,此刻簡直還要大恨爹媽少給自己生了兩條腿。
這要命的時刻,倘若是能有四條腿來逃跑,那該多好?
而禁軍後頭的青壯們倒是戰場新嫩,但架不住此刻是在打順風仗啊。
像這種沒有經過什麼正規訓練的農民兵,打什麼艱險戰役當然不行,但要打順風仗,那還能不知道跟上麼?
上了戰場,手上沾了血,在這種氛圍下,大凡是個男人,多半都是要激動的。
殺紅了眼的人,任是平常再平庸,這種時候都要多出五分凶性。
竇思危暢快大笑:“一群烏合之眾,也敢來拿前朝做幌子,舉什麼反旗?奶奶的,軟蛋們,再回家吃幾年奶去吧!”
他的馬最神駿,此刻亦奔行最快。
有反軍來搶張重的屍身,他一槍掃過,隨即持槍將張重整個身體一挑。
張重屍身向後滑去,竇思危身後一名禁軍便配合默契地彎腰拖住張重,將這沉重屍首拉上了自己的馬背。
敵將屍身,又是反賊中的重要人物,當然不能輕易放任反軍將之搶奪回去。
城頭上,縮頭縮腦了好半晌的張英標此時抬頭挺胸,大喊:“好!”
竇思危大笑。
反軍徹底被衝散,雖是數量比之平城這邊人數更多一倍有餘,怎奈軍心渙散。
多數反軍都隻想著比同伴跑得快,即便其中還有反抗的,又能頂什麼用?
際晚霞終於暗淡得隻剩一點微光了,城牆外的衝殺聲仿佛是在為這一日的喧囂做最後注解。
刀光,時而高高揚起,嘶聲,有時漸成低鳴。
這裏是平城西,距離西城門不算太遠的一片荒地旁,卻趴伏著一道身影。
此人正是丁河!